默心摇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叫她以后不许再使峨眉武功。褚掌门,你奔波四千里,就换了我一个徒弟,还给了人家衡山派,你这生意可做的亏本。”叶素心在峨眉境遇,她多少也有些耳闻,虽有颜青书信在前,但觉得众人早有预谋,难免心中不喜。只是有褚博怀出面求情,此番全靠他们几人解了峨眉大难,恩德不浅,叫她也不得不送这顺水人情。
褚博怀见她应允,也是笑道:“何止四千里,老道总还得回去不是。”顿了一顿,略显冲疑。
默心见他神色,问道:“褚掌门可还有事?”
褚博怀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此事解决的太过轻松,实不相瞒,先前倒真愁坏了老道。”
默心微微一笑,道:“褚掌门当真是古道热肠,那甄意融委实非同小可,将青城派打理的好生兴旺,人才辈出。我虽功力强他一些,毕竟年纪大了,若真动起手来,此番峨眉派凶多吉少。此番倒是全依仗褚掌门和唐先生两位,叫他知难而退。哼哼,唐老鬼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也未必安得什么好心,不过是不愿青城做大,若是我们两派斗个两败俱伤,他才欢喜。”
褚博怀连连摇手道:“师太言重了,还是靠师太抽丝剥茧,言明利害,那甄掌门虽是被人利用,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默心冷冷一笑,道:“甄意融此人绝不简单,只是峨眉、青城渊源颇深,不是几句话讲的清楚的,你当我说这些,那青城派真的一无所知么?呵呵,那甄意融又岂是轻信之人。”
褚博怀闻言一惊,奇道:“师太是说?”
默心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窗望去,半晌方道:“那居中挑拨之人神秘莫测,但青城派又何尝没有高人?”过了片刻,转过身道:“衡山派的小子,你上前来。”
萧平安依言上前。默心自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推,萧平安习武人的天性,自然运劲相抗,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连退数步,才拿桩站定。默心见他竟不摔倒,也是略吃了一惊,道:“想不到你底子倒也打的扎实。”
萧不安不知她何意,傻傻不知如何作答。
默心伸手拿出一个包裹,薄薄一片,道:“你方才帮着打赢了那个广玄子,老婆子不能说话不算,这本书就送给你吧。”
萧平安不知该接还是不该,转头去看褚博怀。
褚博怀笑道:“师太一番心意,你接了便是。”
默心道:“这其中乃是一本《大正神拳》,此功乃是七剑门开派始祖所创,这位始祖天赋异禀,内功远超常人,更有通天奇遇,才创出这套拳法,刚猛无俦,可惜数百年来,青城峨眉两派从无一人练成。时至今日,此功法与我峨眉武学已是格格不入,此番你功劳不小,我便给了你,能不能练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景德镇城外,一条小河蜿蜒而过,一排柳树下,伏着一人,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手中还牢牢抓着一个木匣。看他身下血迹也将身下泥土染红,已不知在此趴了多久。
忽听有儿童歌唱,嗓音清脆如黄鹂云雀,声振林樾。远远一个小女孩儿,不过七八岁大小,红扑扑的小圆脸,活泼可爱,扎着红头绳,手持一截竹竿,竿头绑着几根布条,赶着十几只鸭子,唱着儿歌,蹦蹦跳跳,一路行来。
行到近前,见地上伏了一人,又是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却不跑开,隔了几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看。突见那人手指似是动了一动,不由惊呼一声,转身跑了几步,回过头来,见那人还是躺在地上,看了片刻,仍是不见动静。小女孩想了一想,突地跑向河边, 将手里竹竿伸进水中,沾湿了竿顶布条,回到岸边,远远将竿子伸过,布条上水滴滴在那人脸上。此招果然奏效,没滴的几下,那人头果然动了动,努力歪过头来,用嘴去接水。
小女孩见他果然未死,一张脸虽是惨白,不见一丝血色,长相倒不凶恶,看年纪也没有多大,胆子又大了几分。见路边有人种的芋头,芋叶宽大,当下摘了一根叶子,又到河边捧了半叶水,小心翼翼走到近前,小声道:“大哥哥,给你水喝,你可莫要吓我。”
那人勉强抬起头,朝她笑笑,他失血过多,已在此趴了一日,嘴唇也是开裂,有水湿润,说不出的舒服,连身上的伤痛也忘记了。那小女孩将水倒下,那人浑身无力,竟连身子也翻不过来,只是侧头伸嘴去接,毕竟不甚方便,一兜水没喝到两口,其余都洒在了地上。小女孩见他还想喝,连捧了二三兜来。那人几口凉水入腹,精神陡然见涨,朝小姑娘笑了一笑,想挣扎坐起,身子一动,突然一阵晕眩,眼皮一搭,意识又是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之中,感觉那小姑娘奋力要拉动自己,只是她年纪幼小,如何拉扯的动,那人脑海里突然醒觉,虽是睁不开眼,却仍努力道:“你……快走,……莫……要……管我。”只是他毫无力气,声音在喉间耸动,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的说出,还是只在心中回响。一片朦胧之间,好似听那女孩在说:“大哥哥,你好重,我拉不动你,我去喊人帮忙。”
那人似是想到了紧要之事,大是焦急,忍不住叫道:“莫要管我,不要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