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在桌上放了十几个铜钱,道:“愿闻其详。”
小二眉开眼笑,上前装作给沈放倒酒,将桌上钱都扫入袖中,道:“此人叫秦广,乃是殿前司的步军都虞候,只因得罪了苏大人,被罚扛着木头,绕城行走,从日出到日落,不得歇息。”
沈放道:“哪位苏大人?”
小二看看他,似是惊讶,道:“苏师旦大人啊,还有哪位苏大人?”
沈放道:“他一个都虞候,怎会得罪苏大人?”
小二道:“秦将军武艺高强,力大无穷,也是城中有名的好汉,可惜性子太过耿直。苏大人在城东南新买了块地皮,打算起个新宅子,要叫些兵丁前去干活,秦将军借口练兵不去,惹恼了苏大人。叫殿前司寻他个错处,鞭打一顿,又罚他扛木巡城,日日如此,已有二十余日了。”
正说话间,脚步声响,几人进店而来,当先两个中年道人,身后跟着四名弟子。其中一名弟子道:“这秦将军倒也是条汉子,竟能撑到这般时候。”这几人显是也看到了秦广,更是知晓此事,忍不住议论。
另一名弟子道:“他早早倒下倒是还好,如此桀骜不驯,反让那狗官更不高兴。我听人说,这处罚本是说的七日,然后加到十日,十五日,这次又加到三十日去了,不知道下次又加到多少。”
又一弟子道:“这次不会再加了,此事动静越来越大,惹得好多人都有不满,听说朝中已经有人出面代此人求过情了。”
先前那弟子转向一个中年道人,道:“师傅,你说这人还能顶上几日?”
小二已经迎上前去,招呼几人坐下,那两名道人坐在一处,其中一人道:“这人身子倒也壮实,只是没练过内功,又受了外伤,这些日子寒气入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再多撑两日,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沈放将众人话都听在耳中,想了一想,叫过那小二,道:“你给我取一葫芦酒来,要大些。”
那小二点头去了,不多时回来,先给道人那边上了酒菜,又提个大葫芦来,葫芦中灌满了酒,足有二三斤重。沈放点点头,伸手入怀,取了一颗红色药丸出来,放入葫芦中,用力摇匀。这是他自寒来谷带出来的“阳极丹”,有活血化瘀、祛寒镇痛、滋补精血之效, 当日在扬州码头,也曾给王大用过。
沈放提葫芦出门,几步赶上,道:“秦兄,且慢”
那大汉秦广微微一怔,勉强抬头看他一眼,却是不识,摇了摇头,继续前行。他双手被缚在木上,巨木压在双肩之上,头只能低着。
沈放已将葫芦口打开,凑上前去,道:“喝口酒再走不冲。”
秦广气血虚亏,又是每日负重不停,一日之间,水米不进,这二十余日下来,已是不支,全靠一股扞勇之气支撑。陡然闻到酒味,双目不由一亮,深吸了一口,却仍是摇摇头,低声道:“多谢兄台,心意已领,莫要连累了你。”
沈放也是一愣,正待开口,身后两名官兵已上得前来,其中一人伸手一推,道:“什么人,快快滚开!”
沈放心中已经透亮,见他手掌推来,也不避让。那官兵见沈放似笑非笑,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心中大怒,手上又加了几分劲,变推为拳,一拳打在沈放胸口。一拳打个正中,却如同打中了棉花堆一般,手上一空,随即一股力道涌来,只听“哢”的一声,那官兵手臂已经脱臼。沈放虽不能修炼内功,外家功夫却是不弱,那官兵连三脚猫也算不上,哪里是他对手,沈放看准他拳路,胸口一缩,随即踏上一步,一退一顶,轻轻巧巧将他肩膀震到脱臼。那官兵一声惨叫,连退几句,双目圆睁,又惊又怕,如同见鬼一般。
身旁另一官兵猛见同伴吃亏,他不知同伴已经脱臼,还道沈放身上藏着什么利器,骂道:“大胆狗贼,造反了么!”伸手就去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