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惟简道:“我既然不是你师兄,又为何要出手?”
沈放道:“你也无须一再旁敲侧击,那事你自己对师傅说去,我顶多不给你捣乱便是。”
彭惟简面上似闪过一抹喜色,口中却是不快,道:“你居然还想着背后捣鬼?”
沈放气道:“爱帮不帮,我已经约了他们两个前来,就算你不帮忙,书我也要的回来。”
彭惟简皱眉道:“你已经约了柯云麓和解辟寒?”
沈放看看天道:“不错,想再过的半个时辰,就该来了,你若是不肯,此际走还来得及。”
彭惟简狠狠瞪了他一眼,身子却是未动,亭中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不作声。
沈放看着湖心发呆,过了好一阵功夫,突然道:“你看,这一样的水,为何颜色有深有浅。”
彭惟简扫了一眼,道:“少见多怪,天有浮云,云遮住的地方就幽暗深邃,又有什么稀奇。”
沈放抬头看看,点头道:“原来如此,亏你立刻就能想到。”他本是随口一问,彭惟简随口一答,却教他若有所思。
两人又不作声,半晌彭惟简干咳两声,道:“师傅,师傅他老家人这些年如何?”
沈放道:“师傅也老了,以前爱吃甜的,如今也不敢多吃了。”
彭惟简沉默片刻,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看见大街上有人卖糖,我想吃,但师傅没有钱。晚上我偷偷出去,把那人的糖都偷了,自己吃了一半,吃到心里直泛恶心,再也吃不下了,怕师傅知道生气,其余的都扔了,然后悄悄回去睡觉。第二天一早,师傅早早出去,回来时候,他身上常穿的那件袍子没有了,却给我带了根糖回来。”彭惟简也呆呆望着湖面出神,好半天才道:“可我再也吃不下了。”
沈放微微一怔,他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引出彭惟简一通话来,看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也不知是忧伤还是欢喜。
沈放正想说话,彭惟简道:“你约的人来了。”
沈放回头望去,果然路旁,一片竹林之中,两个人露出身形。这亭子前就一条路,这两人却远远的就躲入了竹林,慢慢接近,正是柯云麓和解辟寒两人。
双方一照面,解辟寒便是桀桀怪笑道:“臭小子,你胆子不小,我们不去找你,你竟然自己赶着送死。”
沈放冷笑一声,道:“那也未必。”
柯云麓已查探过四周,此际直接走到亭子前,看看彭惟简,拱手道:“这位是?”
沈放道:“这位是我师兄。”
彭惟简心中大喜,面上微笑,抱拳道:“彭惟简,柯堂主好。”
柯云麓也是回道:“彭先生好。”
一旁解辟寒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到底有多少师兄弟。”
沈放这次却不理他,只是站在彭惟简身侧。
彭惟简道:“柯兄请坐下再说,如何。”退后一步,一指亭间石桌,那亭中一个石桌, 四只石凳,倒是正好。
柯云麓暗道,看此人年纪比那诸葛飞卿还要大些,但那诸葛飞卿不就是大师兄么,其余二到五位我也是认得,老六是被杀的谢少棠,老七就是这刁滑的小子,哪里又来了个师兄,笑道:“好,好,坐下说,坐下说。”与彭惟简对面一礼,一起坐下,沈放和解辟寒却是各自站在身后。
柯云麓屁股刚沾凳子便道:“贵门倒是人才辈出,贵门大师兄诸葛飞卿,二师兄鲁长庚,三师兄吕鑫,都是武功不俗,不知尊驾排行第几?”
彭惟简道:“我原本是大师兄,后与师门失散多年,没了音讯。”
柯云麓道:“这倒是巧了。”心道,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么,你若是大师兄,就算死了,这位子也是你的。
彭惟简更是不愿多提此事,道:“两位想是玄天宗的高人,我与贵派北方使大荒落倒也有些交情,想来大家也不是外人。”
柯云麓听彭惟简说认识大荒落,更是生气,他被沈放吓走,一直跑回江南西路,又过了一个多月,偶然听到大荒落消息,才知道上了大当,此时又闻此语,又羞又恼,忍不住道:“哼,怕是连我们家教主你也是熟识呢。”
彭惟简微微一怔,道:“贵教教主?是见过几次,却谈不上相熟。”
柯云麓怒极反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失敬,失敬。”玄天宗教主甚少露面,也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是连名字也讳莫如深。柯云麓身为江南西路堂主,也只是去燕京见过一次,连话也没说上两句。此人当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