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泰笑道:“先生见笑了。”陈观泰已年过八旬,更是一派之长,当今武林中论辈分、声望已少有人匹敌,对这中年文士却甚是客气。
云弄子身边一人突然出声打趣道:“此子丰神俊朗,谁瞧着都是喜欢。哎,若是比俊俏,我派还是赶紧认输算了。”说话之人,一副老农模样,一只左手齐腕而断。正是点苍长老无影神剑卓青行。他多半时间都不在座上,此际方回。
另一侧云阳道人微微一笑,道:“卓先生还是嘴上不饶人。”点苍与天台不合许久,但他与卓青行却是相识已久,交情匪浅。
林子瞻与费云翼对面而立,对周遭喧杂之声如若无睹,道:“我当你还是空手。”
费云翼道:“对上你南风孤雁,我若空手,不是扫你颜面?”
林子瞻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
费云翼道:“好说,好说。”
林子瞻道:“请。”
费云翼不再搭话,拔剑出鞘,他是此次点苍派所伏的最大暗手,但面对林子瞻,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先前林子瞻出战二场,都是轻松胜出。他本是剑道天才,此番随褚博怀千里奔波,一路得以传授机宜,更是获益良多。如今林子瞻往前一站,俨然已有大家气度。
林子瞻却未拔剑,左足提起,轻轻落在右足之后,他双足交叉,身子已经微微侧过。费云翼撤右足,也是侧身与他相对。林子瞻脚下不停,双脚连环,交叉而动,一瞬之间,人已到了费云翼左侧。
费云翼双目一瞬不瞬,牢牢盯着林子瞻。看林子瞻身法之快,仍是叫他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子先前比试,果然未尽全力。林子瞻脚下所踏,乃是玄门正宗两仪阴阳步法,脚踏阴阳,虚实难测,但并非以疾速见长。但此际林子瞻施展开来,竟是宛如惊鸿游龙,瞬息万变。费云翼虽惊不乱,脚下不丁不八,仍是侧面与林子瞻相对。
林子瞻微微一笑,费云翼动作虽小,脚下沉稳,但移动时却全是靠前脚掌发力。知道自己所料不错,点苍派武功奇诡,但却不以轻功见长。
费云翼见他忽然面露笑容,心中一惊。身前人影一闪,林子瞻身法竟是暴涨一截,一个箭步,已经抢到巽位。费云翼大惊,干天坤地,巽兑为肩,这小子明明方才还在自己身前震为,即便他身法神速,一步抢到自己身后,也应是在兑位,怎可能跑到巽位去了?巽位乃是对角,敌人自然不能直接穿过自己,如此说来,林子瞻看似一步,其实却是走了个直角,自他身后已经绕了半圈。
费云翼心中惊愕,脚下一点,人已斜斜飞出。身后林子瞻如影随形,落足之处,又回到震位。
西边点苍派阵中,中和子身旁一人,相貌堂堂,眉目谦和,气度不凡,正是紫阳道人。他离了天台派,名字却是未改。中和子面露惊讶之色,道:“这小子的‘四象顶角’怎练的如此精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二仪步法与四象步法都是道家常见,二仪走前后左右,四象兼顾四角,便是寻常修道的居士,也能走上两步。但此际林子瞻施展开来,竟是快逾奔马,更是神出鬼没。
紫阳道人点了点头,却未接口。
场上众人只见两人身法突快,一道红光,一道黑影,瞬间就从擂台当中跑到了一角,不少人惊呼出声,随即便是一阵震天阶的彩声。这比武的擂台极大,足有六丈方圆,两人一步便是丈余,身法更是诡异,明明看着朝左边去了,再一看,人却已到了右边。
林子瞻与费云翼越奔越快,费云翼已扔了剑鞘,长剑反手背在身后,尽力应付,他心中清楚,自己先机已失,更是被林子瞻步法牵制,情形已是大大不妙。
东侧看台之后,一人皱眉道:“点苍这人莫非是个傻子,他明明跟不上人家,方才还知道以静制动,怎地此际却是傻了,跟着对手跑起来?”
身旁一白发老者斜他一眼,道:“你才是个傻子,方才衡山那小子还不够快,他以‘交错步’就能应对。可适才那小子的‘四象顶角’当真吓人,他若不是见机的快,背心已经卖给了人家。一着之差,满盘皆动,此际他哪里停的下来。快看,衡山那小子步法又变了!是‘七星斗转’!这下点苍小子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