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珩道:“史帮主棋力远在我之上,想来是不曾认真。”
史嘲风道:“既有彩头,岂会大意。”
宋仲珩面露难色,道:“这一文钱我倒真是没有,还需找旁人去借。”
话音刚落,忽听“叮叮当当”数声疾响,一物飞来。宋仲珩伸手接住,竟是一枚铜钱。微微一笑,道:“钱债两清,史帮主可要点点?”这枚铜钱却不是直接掷到宋仲珩手中,而是在三楼数根柱子、墙壁上足足弹了六下,手段高明,掷钱之人,武功显是不俗。
史嘲风点点头,伸手接过铜钱,道:“不知贵教还有哪位高手在此?”
宋仲珩略一犹豫,道:“南方使。”
史嘲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方使作噩。老叫花一人,劳动两位大驾,当真是受宠若惊。”
玄天宗有四位特使,其中这南方使最是神秘,还始终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据说便是玄天宗之中,知晓此人身份者也是寥寥无几。
宋仲珩道:“南方使另有要事,凑巧而已。”
史嘲风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当是凑巧。”忽然话锋一转,道:“北方使大荒落重伤,西方使摄提格还在西疆。如此一来,贵教腹地难免空虚啊。”
宋仲珩微微一笑,道:“我教腹地坚若磐石,这倒不劳史帮主费心。”
史嘲风点点头,转身出门,到了门口,却是一声叹息,似是自言自语道:“龙雁飞啊龙雁飞,这么多年过去,你武功练的怎么样了?”
宋仲珩目送他离去,直到史嘲风穿过楼下大厅,消失在门口,才慢慢回到原位坐下,将案上棋子一一摆回盒内,轻轻摇了摇头,也是自言自语道:“史帮主计划周祥,可惜只漏了一条,你不该小看我家教主。”
沈放等人终於说完了事,众人叫醒陈少游。陈少游睡眼惺忪,迷糊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问道:“你们谁赢了?”
曲终人散,众人聚在园前道别,随即各上马车。
陈少游的马车早在旁边等候,陈少游却冲冲不愿登车,望着漆黑夜空呆呆出神,忽然唱道:“连沧危观暮江前。几醉使君筵。少年俊气,曾将吟笔,买断江天。重来细把朋游数,回首一辛酸。兰成已老,文园多病,负此江山。”
众人都停下脚步,听他长歌。先前得意楼中繁华喧闹,灯火辉煌,此际四下却是灰白满目,一片萧索。陈少游歌声高亢,声音嘶哑,猎猎寒风之中,无尽凄凉酸楚之意。
第二日,众人就听到传闻。一众武林年轻豪杰在得意楼争风吃醋,以萧平安为首的一伙人意图勾搭一美貌白衣女子,被人拒绝,萧平安还挨了一耳光。云锦书、栾星回等人看不过眼,与萧平安一伙赌赛,结果苦战三局,最终还是萧平安技高一筹,运筹帷幄,巧布疑阵,拿下最终胜利,一夜便赢了六百万两银子。
传言是有鼻子有眼,萧平安如何喝多,那女子如何漂亮,萧平安如何见色起意,如何调戏人家不成,那一巴掌打的如何有力,萧平安又如何恼羞成怒。细节备至,言者有如亲见。甚至还有人言,萧平安是故意装醉闹事,就是想引众人赌赛,果然赚了六百万两银子。而这银子,人家却一毫没要,都捐给了城中“自力社”。总之萧平安阴险强悍却又仗义疏财之名声, 不胫而走,又是大大涨了一截。
万卷书带着高大宝、高小宝两人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装了一肚子市井传言。兴冲冲跑来跟纥石烈光中、沈放、花轻语、诸葛飞卿等人分享。
众人听在耳里,都是无语。花轻语也是傻了,连连摇头,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江湖传言,果然是太不靠谱。”
但这毕竟只是小事,万卷书还带来一条惊人消息。昨夜还有大事发生,丐帮与铁掌帮深入虎穴,在燕京城硬撼玄天宗。
与沈放等人得意楼赌博之事真假莫辩不同,此事却甚是严谨,无一句信口开河,传话的人显是得了指令,言语极尽精炼准确。
昨夜亥正时分(晚十点),玄天宗商部部主赤奋若和工部之主涒滩,一如既往,在延庆坊左近巷口吃馄饨,丐帮传功长老蒋绪中忽然带人出现。玄天宗燕京府堂主月落长河岑广汉跟着现身,双方剑拔弩张,却并未动手。半个时辰后,赤奋若和涒滩吃完了馄饨,各自回家。丐帮一群人也跟着散去。
子正三刻时分(夜十二点四十五),与延庆坊相隔不远的时和坊,丐帮掌砵长老范思章与铁掌帮右食指只手封天蒋敬,带人埋伏玄天宗兵部之主协洽。协洽早有防备,退入时和坊后方的归义寺,双方在寺中展开激战。
丑时初(夜一点),城南开阳西坊中的孝儿井,一家四海钱庄忽然遇袭。来犯者人数众多,由丐帮执法长老何安在、铁掌帮右拇指一步登天贺允、左中指大折梅手尚兴楚、右中指醉罗汉方一行等人率领,麾下高手不下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