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人微微一怔,半晌方道:“怎地两人还未和解么。”
萧平安心中一奇,道:“师傅和大师伯有过节么?我怎地不知?”
楚乔人摇头道:“也不算过节,这事说来有些话长,我还道这么多年,此事已经揭过了。”
萧平安道:“究竟何事?”事关自己师傅,容不得他不关心。
楚乔人眉头皱起,显是犹豫,过了片刻,还是道:“陈年旧事,说说应也无妨。”端茶喝了一口,酝酿片刻,方道:“我师傅乃是师祖首徒,年龄也是最大,入门最早。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下任掌门,必是师傅无疑。但三师叔惊才绝艳,文采武功,都更胜一筹,更是深得掌门师祖喜欢。渐渐也有风声出来,说下任掌门,也可能是三师叔。”
萧平安微微点头,他在衡山多年,这个传闻从未停过,他自然也是知道。
楚乔人道:“十三年前,邵州两个武林世家因事生怨,彼此交恶,以致大打出手。其中虞姓一家与我派师祖有旧,便请我派出手相助。师祖便派了师傅前去。结果这事师傅却办岔了。他老人家以为师祖意思,是要维护自家故人,调和之时,处处向着虞家。结果对方胡姓一方不买帐,也到处邀约江湖好手,反是打的更加狠了。我师傅武功高强,力压胡家。胡家恼羞成怒,竟是不顾江湖道义,趁大雨之夜,潜入虞家,不分男女老幼,几乎灭门。”
萧平安心中微惊,他去邵州探访,听苏如眉讲,当年邵州城出了件大事,引来无数江湖人物,不想原来就是与本派有关。
楚乔人道:“此事惹的师祖大怒,当即又派三师叔和四师叔两人前来。师傅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妥,打压胡家不是大事,但叫人几乎灭了虞家满门,连带着衡山派的面子也丢个精光,此事却是不能忍。於是恩师一力主张,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胡家也杀个干净。”
萧平安微微一怔,道:“这……”
楚乔人无奈一笑,道:“我也觉得师傅此意欠妥,三师叔和四师叔也不同意,说还是应该只诛杀首恶,不应殃及池鱼。两边意见相左,三师叔两位就约了师傅在一处酒楼商议。”
萧平安听到此处,忽起不祥之感,邵州酒楼?其不就是师傅师娘爱子丧命之处!
果然楚乔人随即便道:“谁知三人楼上说事,三师叔的爱子无人照看,在江边玩耍,竟被一匹疯马踢死。三师叔四师叔两人痛失爱子,心痛可知。 此后两位师叔什么都不顾,也不回衡山,一直到处追杀那疯马主人。师傅深深自责,总觉得祸事都是因自己而起,无颜再见三师叔两位。两位师叔想也是心有芥蒂,见到恩师也觉别扭,双方见了对方,都是刻意回避。”
萧平安这才明白,为何大师伯与自己师傅见面,总是显得有些怪异,原来还有如此一节。
楚乔人也觉此事实是悲剧,叹道:“可惜那谨言孩儿,聪明乖巧,三师叔两人爱若性命。”
萧平安微微一怔,道:“谨言?”
楚乔人道:“是啊,萧谨言,名字还是师祖给定的。”
萧平安心中忽然一阵翻腾,他一直不知师傅孩儿叫什么,身边也无人敢提,原来却是叫萧谨言。师傅师娘给自己取表字“靖言”,这……忽然鼻子一酸,险险落下泪来。
两人又说几句,萧平安起身告辞。刚刚出门,忽然心念一动,心道:“不对啊,大师伯当日也在鸳鸯楼,莫非那日帮着师傅师娘围攻韩大叔的,竟是大师伯?韩大叔别人不识,岂会不识大师伯,但他跟我说过几次,却从来未提大师伯之名,这是为什么?自己竟然还发了封信去问韩大叔,想来大叔早已知道,愿意说的话,早就说了。”
他痴痴出神,越想越是不对,但哪里不对,却又全无头绪。在门前站了好半天,这才举步离开。一路之上,遇到的人见他过来,都是客客气气,更有人特意让在路旁,等他先走,人人面上带笑,称他“大哥”,萧平安点头回应,心中却是纳闷,自己人缘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