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气急败坏,道:“还能怎么办!追啊!”
管雄道:“可是萧平安没去鹰愁涧!”
李然晚来一步,倒是未看见萧平安,话一入耳,脸色更是难看,道:“他哪里去了!”
管雄道:“说找尚闻清,朝矿洞那边去了!”
李然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有鬼!那姓萧的不是个好东西!”
管雄也道:“不错,装的一副老实模样,我早瞧他不顺眼。”
李然道:“不管了,咱们快去鹰愁涧,逃出去要紧!”
这帮人实实在在乃是乌合之众,各自肚肠,造反如此大事,却是没有一个真正能约束众人的头目。九个屋头、三个烧炭的带头大哥、两个碎石的头脑,十四人各自带一帮人马,谁也不听旁人的。那边挖矿的苦力在矿洞口杀了十几个守卫,一路杀进村来,已经是杀红了眼。烧炭和碎石的见了,都是满怀戒心,与他们保持距离。村中无人约束,守卫又是望风而逃,与先前设想截然不同,眼下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已是乱成一锅粥一般。
萧平安朝村东而去,路上不时见成群结队的苦力。他逢人就问,见了尚闻清没有。接乱问了几个,其中两三人都说,应该还在后面。萧平安更无怀疑,朝着矿洞一路急奔。
越往前人越是稀疏,到了矿区,前面已经不见半个人影。萧平安心急如焚,如今大乱已起,大师兄定是还等着自己。可叫他舍了尚闻清却是也难,把牙一咬,心道,这尚闻清多半是躲进了洞中,我先去寻上一寻,只寻一刻锺,若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再回去寻师兄。这地下洞穴四通八达,大大小小的矿洞不知道有多少个,尚闻清若是躲在深处,他实也没信心找出,但不试一下,终究不肯死心。
也知尚闻清阴险,倒也不敢大意。寻了根火把,点燃了进到洞中。未走多远,就瞥见一处角落有几人鬼鬼祟祟,探头张望。他目力惊人,早瞧在眼里,一步抢到近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那几人吓的魂飞魄散,口中齐道:“萧大爷饶命,饶命!”
萧平安见是几张陌生面孔,心中已经猜到,这几个定是不敢跟着造反杀人,是故躲在此处,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几个,瞧见尚闻清了没!”
被他抓在手里那人颤声道:“有,有,方才到里面去了。”
萧平安心中一喜,又问道:“过去多久了?”
那人战战兢兢道:“足有一刻锺功夫了吧。”
火光之下,照见那人目光闪躲,神情怪异,萧平安心念一动,浓眉一竖,厉声道:“好狗胆,还不说实话。”
那人身子一颤,差点软倒,却觉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掌牢牢挂住自己手腕,痛入骨髓,急道:“我说,我说,方才我们几个见尚闻清,还有韩童, 还有杜千杜万兄弟,背着大包裹,匆匆朝里面走了。我们有人跟着,我这就带你去追。”
萧平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尚闻清和韩童三人凑在一起不奇怪,人人背着大包裹又是什么?沉声道:“好。”一松手,叫他前面带路。
那人前面带路,一路之上,果然有人留下的记号。石壁上浅浅刻痕,指示方向,痕迹极新,显是方才留下不久。此间人每日地下劳作,坑道纵横,道路难辨,早养成随手记号的习惯。顺着记号越走越远,竟是一路下了竖井,朝洞穴最深处而去。
萧平安暗叫侥幸,若不是尚闻清一行被这几人看到,自己一个人追来,别说一刻锺,便是几个时辰,也未必找的对路。心中更是不解,尚闻清几人若真是坑害众人,也不需躲的如此之深。
又行片刻,萧平安见道路熟悉,隐隐正是自己先前发现的那一处矿脉所在。忽然带路那人一声尖叫,只见前面转角之处,地上躺着一人。
萧平安抢上前一步,火把一照,却也是个衣衫褴褛的苦力,一颗脑袋几被砸成两半,红白的鲜血脑浆流了一地。带路那人只看了一眼,便吓的脸色煞白,忽然转身就跑。这几人不敢跟随众人造反,胆子自然不大,先前见了尚闻清几人好奇,也是只有一人敢去跟踪。这人也是倒霉,跟到这里,还是被人发现,更被活活砸死。
萧平安稍一犹豫,还是放那人跑开,已经到了如此之深,前方也无多少路可走。看地上死人,前面的人刚刚过去不久,说不定适才带路那人惊叫已经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