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秀想了一想,道:“小僧嫉恶如仇,本该这就杀上天台山。不过兹事体大,须得禀告掌门一声。左右无事,两位与小僧同上少林如何?”
沈放连连摇头,道:“我萧大哥话都说的清楚,你还要人证不成。少林寺这么远,不去不去。”
德秀笑道:“马上十一月初十,天下英雄齐聚少林,两位出类拔萃,怎能不去。”
萧平安奇道:“什么天下英雄齐聚少林?”
德秀道:“我也是方才得到消息。你俩都知我少林每隔二十年,便会与昆仑派比武切磋。今年又该此会。往常比武,乃是两派私事,绝不能有外人旁观。数日之前,不知什么人放出消息,说此次比武盛邀天下英雄与会。有亲近的朋友上山来问,我寺才知。想要辟谣,却是已经晚了。与昆仑商议之下,只好将错就错。此番不知有多少英雄前来少林,怕是江湖百余年不见的盛会。”
沈放和萧平安都是惊讶,沈放早听栾星来说过此事。少林昆仑,乃是武林泰山北斗,这两派竞技,能现场观摩,岂能错过,消息传开,江湖各派都要趋之若鹜。
萧平安道:“当真?”此事若真,自己衡山派定是少不了要去,说不定朱雀七子齐至,自己倒不必急着回衡山了。
德秀正色道:“小僧从不打诳语。”
沈放笑道:“你死了怕是要下拔舌地狱,直接打到十八层最底下那种。”
德秀道:“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地狱何来十八层。只有受罚长短与罪刑轻重,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十八泥犁经》说的明白,十八层地狱乃是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借、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拔舌乃是光就居,只是地狱第一重。”
沈放本是玩笑,他所学虽是驳杂,论起佛经,如何是德秀对手,笑道:“你这和尚,嘴上当真不吃亏。对了,此事你难道不觉蹊跷?眼下离十一月初五,还有一月有余。此际消息传出,便是最远的青城峨眉、海南南宫世家,马不停蹄,怕也能及时赶到。”
德秀看沈放一眼,点头道:“你这脑子果然好使,放出消息这人居心叵测,更是谋划周祥。天南地北,竟是同时有消息传出。四处问询的信鸽往来不绝,却都是三日之间,齐到少林。”
萧平安道:“莫非是歹人奸计?”
德秀冷哼一声,道:“若真是有什么人脑筋打到少林派身上,天下英雄汇聚,咱们这样的武功都上不来台面。谁敢兴风作浪,也算是活的腻了。”
沈放与萧平安商量几句,都觉如此大事,云锦书等人想必也会前往。两人口口声声,都是云大哥云大哥怎样,其实心里想的什么,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商议已定,三人便一起上路,折道仍是往西。嵩山少林寺在此地正北,约八百余里。但此际淮河一线,金军大军驻扎,想是难以渡河。还是绕到西边,寻个人迹罕至之处渡河。
此间往西,又要穿过山岭。好在萧平安已经走过一次,也是轻车熟路。路上沈放想起,问道:“不知德闻大师可还好?”
德秀也觉意外, 道:“你认得我德闻师兄?德闻师兄如今是我寺般若堂首座,可了不得呢。”
沈放也未提幼年之时,与他闲扯几句。德秀伤势不重,但流血不少,也是不宜太过劳累。入山走走停停,未待天黑便停下歇息。
前番萧平安经过此处,还是绿意盎然,如今除了松树还保持原貌,其余草木尽皆被蝗虫啃食的惨不忍睹。林中的鸟兽也一下子不见了踪迹,三人行上一个时辰,也听不到几声鸟叫。
当晚沈放炼气,久坐不起,又是一夜不停,待到天明仍是一动不动。待到日出林稍,方才缓缓收功。
萧平安和德秀都是面带微笑看着他。德秀道:“恭喜恭喜,听萧兄弟说,你这该是开辟气府了吧。”
沈放也觉欣喜,道:“是,是,侥幸成功。”
德秀呵呵一笑,道:“你刚刚二十岁吧,这个年纪入了斗力境,也算是资质不凡。”可惜自己颌下无须,否则定要抚上一抚。
沈放见他模样,知道定有下文,果然德秀接道:“但你也不能骄傲,想当年,我可是十五岁便开辟气府。哈哈,你也不必气馁,毕竟我这般的天纵奇才千百年也未必有一个。哈哈,还有你急於求成,这根基打的可不牢靠。”
萧平安笑而不语,他可没跟德秀说,我这沈兄弟刚破障还不足半个月呢。他自己从破障到开辟第一处气府,用了四十余日,已令褚博怀等人震惊。不过这和尚倒也有几分本事,看出沈放内功略显粗糙,不够精纯。但沈放生死一线求来的内功,这其中缘由自不是德秀所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