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烟笑道:“不过是龙教主用过的东西,你不爱再给别人分享罢了,你又不是头一个,我们可见的多了。”
陈香翁摇头道:“没大没小,那龙雁飞是个人物,但他碰过的东西都要高看一眼,老夫可没这个毛病。”
宋源宝也在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汤凉了嘛,凉了就不好喝,小孩子吃了,要坏肚子。”
秋白羽道:“你是傻子吗,热热不就好了。”
宋源宝哼了一声,道:“不就一碗汤吗,哪有这么多讲究。”
花轻语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此地这辣汤,可是赫赫有名。”
宋源宝道:“一碗汤而已,你想讨好人家,也拜托换个法子。”
花轻语心念陈香翁的独门香法,倒确有讨好之意。听宋源宝瞎说大实话,气的忍不住想一脚踢他出去。
宋源宝早瞧出端倪,说完便躲到一旁。
花轻语嫣然一笑,故作轻描淡写,道:“骗你作甚。今早在市集,恰也吃了一碗辣汤。听店家说,此地素有吃酸辣汤与肉粥的习俗。唐代之时,胡人带来胡椒。有厨子试将其放入汤中,竟是异常鲜美,广为流传。又以两地最为知名,一为逍遥镇,一为北舞渡。就连当年京城开封,也有一家金老四金记胡辣汤,早朝的官员都要专程去喝上一碗,活血驱寒、醒目提神。”
陈香翁果然连连点头,抚须而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姑娘倒是聪慧,不过不在正题。”
花轻语一指支颐,浅皱蛾眉,道:“莫非你们这汤里有毒,不对,不对,你们无仇无恨。要么你这汤烧的太久,熬的老了,已经不好吃了?”
她连猜两个,陈香翁却是笑着摇头。
沈放本无心凑这个热闹,但看花轻语兴致勃勃,看看桌上两碗,鼻端一股香气,略一分辨,心下已是了然,轻咳一声,道:“前辈,若小子猜的不错,这可是药膳?”
一行人当中,如今倒就数沈放最不起眼。听他出言,陈香翁才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哦,说来听听。”
沈放已是胸有成竹,道:“自神农氏尝百草,前人便知药食同源。《内经》曰食有四性、五味。四性乃寒、热、温、凉,五味是酸、苦、甘、辛、咸。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阴阳调和,可滋养脏腑,祛病强身。这两碗汤中,除却寻常调味之物,均有掺入药材。所谓一药医一人,这汤合适的人喝了,自然滋补元气。”呵呵一笑,对传香道:“可若是小朋友你喝了,怕是要闹几天肚子,流不少鼻血。”
传香皱着眉头,却不肯信,道:“你骗人,流鼻血我也要吃!我不怕!”
陈香翁干咳两声,递个眼色。旁边有伶俐的家仆立刻过来,一拉传香小手,道:“小少爷,咱们去城里买松子糖去好不好。”
传香立刻忘了辣汤,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这就去。”
骗走了孙子,陈香翁登时又恢复了宗师风范,带些威严,却又不失和善,点了点头,道:“你这帮朋友,倒还算过的去。”显是沈放已经答对,只是这认可却还是落在柴霏雪头上,似是能做柴家小姐的朋友,便需有这般本事,不足为奇。
走到一旁书架,随手拿下一个小瓶,回身递与沈放,道:“这个给你。”
沈放本无心要这个奖励,见陈香翁随随便便拿了个小瓶,也不介意,正待伸手拿过。却听花轻语插口道:“不对啊,老前辈,你可是说的定制一款新香,何以拿旧的糊弄人?”
陈香翁看沈放模样, 鼻子一嗅,便知他不是懂香用香之人。自己再好的香给他,也是明珠投暗。
其实自己手中这瓶香料倒也真不是便宜货,寻常人买也买不到,却不想这女子如此刁钻,干咳一声,道:“这个,老夫已几年没有做出新香,等个三五载,怕你也不高兴。”
花轻语却是笑道:“不妨,不妨,他年轻着呢,等的起。”
陈香翁摇头道:“刁钻娃儿,好,要老夫调香也可以。不过这题可不能答的如此简单。”一指沈放,道:“我来问你,你看这两碗汤,我与那龙雁飞孰高孰下?”
宋源宝道:“你又不说,我二哥怎知哪碗是你烧的。”
陈香翁笑道:“这都分辨不出,显是也是一知半解,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就拿了我这瓶陈香去罢。”
沈放见花轻语巧笑嫣然,早拿定主意,定要争了这个机会。去到桌前,分别拿起两碗,就手扇风,嗅了几嗅,又再放下,开口道:“这两碗汤中各有巧妙,除却花椒、胡椒、八角、茴香、桂皮、干姜、草果、三萘、荜卜、玉果、白蔻、砂仁、丁香诸般调味之外,都加了调和滋养之物。左边这碗,中有灵芝、茯苓、芡实、夜交藤,当是前辈所制。右边这碗,中有附子、肉桂、鹿茸、丹参、川芎,想是龙教主的手笔。”
沐云烟惊讶道:“常听人说你医术不凡,不逊世间神医,原来果然有些手段。”
沈放连忙摆手,道:“折煞我也,望闻问切,医者入门之术。我这点本事,可差的远了。临安道济大师,那才真正当得起神医之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