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各处,皆有人点头称是。
萧平安与哥舒天有染,听说到哥舒天名字,头都不敢抬。此际也是忍不住道:“当年魔教真的如此凶狠么?”
一旁秦晋道:“那还有假,你知道光我派就多少人死於魔教之手。师公的一位师伯,一脉师徒十七人,全被魔教杀死。咱们大师兄楚师哥,父亲就是死在魔教手里。”
萧平安不敢接话,心中也是叫苦,打定主意,日后回了衡山派,更要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跟秦晋说话,低声对沈放道:“他孤身一人,能掀起什么波浪来,更何况,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自己被人冤枉,同病相怜,对哥舒天也是同情多过畏惧怀疑。
沈放心中却道,哥舒天岂是甘於雌伏的人物,不闹出些事来才算稀奇。但也没必要跟萧平安唱对台戏,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不过寻个由头,咱们听着便是。”
邱步云道:“所幸四十年前,魔教内讧,断天涯哥舒大明被部下围杀,正道人士趁机群起攻之,随即魔教便销声匿迹。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余孽散布各地,更不忘散布教义,蛊惑民众。不知不觉之间,已渐成气候。而且这两年,有愈演愈烈之势。去岁,大宋官府,各地共呈报妖人聚众之事,不下十七起。其中半数,都是摩尼教徒。”
萧平安忍不住低声问沈放,道:“可他不是才出来么?”
沈放道:“也没人说是他鼓动。”自己心中也是疑惑,便如信阳城外遇到的女巫男觋,确确实实是摩尼教众。难道真是如此之巧,魔教这颗种子早已壮大,就等哥舒天前来登高一呼?
身旁一声冷笑,却是孙弘毅说话,道:“这有什么稀奇,兵祸一起,天下大乱,正是邪教妖人惑众敛财的最好时机。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沈放连连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论起这般大事,还是老江湖来的清楚明白。
邱步云接道:“此间有年轻的朋友,或许不知魔教厉害。但若真的魔教复起,我等如何谨慎,也不为过。综上所言,一逢乱世,二当魔徒再起,三悲同道相残。危急存亡之秋,各自为政,临事不能同议,临危不能同心,我辈灭顶涂炭之兆也。有鉴於此,我等诸门诸派,少林派、昆仑派、玄天宗、丐帮、泰山派、衡山派、华山派、恒山派、崆峒派、铁掌帮、峨眉派、青城派、天台剑派、点苍分宗、五台山、长江三十六水寨、百花谷、山东柳家、福建欧阳家、南海琼州南宫家、利州连云盛家、蜀中唐门、铁剑门、九华山、下九流、雪花帮、漱雪堂、形意门、八卦门、鹰爪门、八极门、六合刀、龙虎门、长枪会、海鲸帮、翠羽楼……”
他一个一个门派报将过去,提及的门派越来越多,很多小帮派简直微不足道,但越是如此,越叫人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众人这才明白,这些时日,看似焦点在擂台之上,其实西边坐着的那群人,一直在商议大事。人人屏息凝气,要听下面之言。
就听邱步云高声道:“我等一致决议,成立‘天下盟’,天下武林同道,勠力同心,共度时艰。”
这几句话,他运足内力,声音高亢入云,震的周围雪花乱舞,群山之中,回响不绝。
忽然台下有人高声应和,道:“天下盟!天下盟!”
一人应声,立刻引来响应。台下四处,不断有人振臂高呼,“天下盟”的呼喊之声,越来越烈,四下声浪汇集一处,
终成一股洪流,响彻峰巅。 不少人已是兴奋的满面红光,人人觉得不虚此行,能参与如此大事。许多人根本未去细想,只觉天下武林大会,就该如此。天下武林会盟之事,振奋人心。扯着嗓子跟着嚎叫,高兴的不能自己。
但也有人面色凝重,不发一言。也有人忧心忡忡。还有人面露不屑之意。年岁越长,越是不肯出声。
沈放心中也是七上八下,邱步云说完,立刻有人响应,而且来自四面八方,显是早有安排。难道大叔叫我阻止的,是天下武林会盟?不管谈判如何艰辛,各家真实想法如何,眼下大会既已宣布,想是诸大门派都已同意,达成共识,又岂容旁人置喙。
此等场合,自己出头,冒冒失失,说一句,我不同意。怕一万个沈放,也要被人碎屍万段。倒是想的多了,还要什么刀斧加身,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活活淹死。
但又一想,不对,武林会盟之事说的多,但真正做成的,却是闻所未闻。听师傅讲,若非武林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各派都难以摒弃前嫌,形成合力。八十年前那场会盟,也是一地鸡毛,中原群雄各家损失惨重,泰山派更是就此一蹶不振。
武林之盟,通常并非坏事。衡山、天台剑派、点苍三派会盟,虽听大哥讲,三家各自肚肠。但天台剑派和点苍之争,确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