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平安没入林中,公羊赞才皱眉道:“就这么叫他走了?”
赵无极嗤了一声,道:“刚刚说好,江湖百年不见的大乱,咱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大伙抱团取暖,大事都听养前辈的。怎么,你要反悔么?”
公羊赞讪讪道:“这算什么大事。”
易心丞抬头看着石上养泽坤,道:“哥舒天还没死,陈观泰也还没死呢,你们急个什么,真当这小子没人管没人问了吗。是不是,前辈。”
养泽坤在石上躺倒下来,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道:“我想说的是,做人还是多安点好心,不要利令智昏,没有好下场啊。”
萧平安走出里余,才细想方才养泽坤之言,只觉心烦意乱。之前还没想过,自己忽然多了这么多的仇家。云台剑派和点苍派自不必说,一直对自己没安好心;开封得罪了赤伏楼,晏苍然一帮人心狠手辣;卧南阳更是恨自己入骨;那廖显扬跟天阳还有卧南阳走在一起,嵩山上还坏了他们昆仑派好事,只怕昆仑派对自己也不会客气;对了,还有铁血门和倒霉的少林派,还望只是智能和智行几个和尚自作主张,要是少林寺真也跟自己为难,麻烦可是大了。打不过不说,江湖上不知道还要传什么闲话,师门更要看自己不起。
还有一人,想起此人,萧平安面色更是难看。燕长安武功如此之高,自己如何报仇?
忽然又想起沈放,卧南阳定是胡说的,沈放怎么会死。对了,那日卧南阳头发胡子都被烧了,说不定是他吃了沈放的亏。
心中纷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禅窟寺门前。天色已亮,寺门仍然紧闭,翻身进去,寺院内仍是不见人影。回到睡觉那僧舍,伸手一推,门应手而开,心中微微一怔。冬夜风大,自己睡觉之时门是自里面闩上,后来自己出来乃是走的窗子。
凝神戒备,门一推开,却见里面坐着一人,正是朱之蕃。见他便是没好气道:“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
萧平安登时火起,道:“你还敢问我去了哪里,我问你,你去了哪里!”
朱之蕃道:“我好好的睡觉,能去哪里。”
萧平安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一个多时辰之前,你在哪里?”
朱之蕃皱眉道:“你疯了不成,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哪里也没去啊。”
萧平安冷笑道:“我去过你屋里,里面空无一人,被子都没打开!”
朱之蕃道:“你半夜寻我作甚?你去的旁边那屋么?”连连摇头,道:“萧兄你怕是误会了,我回屋没等躺下,你呼噜就起来了。那叫一个山摇地动,我如何安睡。我是跑去西跨院那边睡的。”看看萧平安,皱眉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怎地衣服鞋子也不穿。”
萧平安见他手指之处,自己的衣服竟搭在床前椅上,床前一双鞋也是放在原地。心中难免糊涂,难道那凶案不是朱之蕃所为?自己也误会他了?这衣服又是何时还回来的,冲疑道:“你真没出去?”
朱之蕃道:“这半夜三更的你出去了?去的哪里,为何不叫我?哦,对了,你不知道我搬去那边睡。”
萧平安狐疑不定,拿过衣服鞋子穿了,犹豫一二,还是将半夜之事说了。
朱之蕃瞪大了双眼,只是他实在太胖,眼珠子还是没能从一脸肥肉中突围而出,看去仍是细细一条,道:“有个猿猴半夜摸进你屋,穿你衣服,学你走路?那帮杀我大将军的逃兵被火烧死了?你遇到七八个门派的掌门门主?”
萧平安没回他话,
问道:“你来这禅窟寺究竟要见什么人?” 朱之蕃盯着萧平安看了一会,面色阴沉,忽然展颜一笑,道:“呵呵,原来你是误会那些人是我杀的。难怪难怪。教主只说叫我来此,真的别的什么都没说。教主什么样人,你不知道么。能说半句,他绝不说一句。”
萧平安颇有些无言以对,心思被朱之蕃看破的尴尬不说。哥舒天是惜言如金的人么,不是啊,我这个大哥废话可是多的不得了啊。
两人在寺院中又寻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那猿猴也是不知去向。看寺中大殿僧舍之内,都是井井有条,大量的物品也未带走。看上去全寺的僧人只是暂离,而且走的也并不匆忙。但寺院厨房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一点米面。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离开。
自东边出山,果然路好走了许多,有一条大路直通山外。一路朱之蕃高谈阔论,道:“不想这禅窟寺的名还是东坡居士题的,不知寺中是否还有居士的真迹。”
萧平安也觉好笑,朱之蕃这人话出奇的多。昨日两只狗死后,再寻到禅窟寺,朱之蕃耷拉着脸,半句话不肯与自己多说。睡了一觉,他倒是又换回了原来那人。忽地心念一动,他真的是忘了两条狗的事了么?杀人的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