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道:“大约就这两三天,也要到扬州来了。”
萧平安心中患得患失,登时乱成一麻。既想飞奔去相见,又自觉潦倒只想远远躲开。
正无计较处,程斐转向朝东海,看看他面上伤势,拱手道:“朝先生,下面人不会做事,多有得罪。”
朝东海笑道:“好说好说。”
程斐道:“朝先生是明白人,你已经在圣上面前留了名字。既然圣上不追究,自然不会再有人寻你麻烦。我家王爷只是仰慕尊驾才学,想寻你聊上几句。”
萧平安插口道:“有如此请人的么?”
程斐道:“我前面不是说了,是下面人不会做事。”
萧平安道:“你不用说了,朝先生是不会随你去的。”
程斐眉头微皱,道:“你也莫要叫我为难。”
萧平安道:“你也莫要逼我为难。”
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一物自半空中抛入场中,地上咕噜噜滚了数滚,正停在程斐脚下,赫然乃是一颗人头。发髻未散,面孔朝天,乃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上横七竖八,皆是伤疤,双目仍是圆睁,彪悍之气,虽死未消。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道:“火眼判官鄂锺仇!”
卓青行三人离的稍远,又在侧方,看不到地上人头面目,但听人群中鼓噪,洪文鼎皱眉道:“鄂锺仇?此人独来独往,行侠仗义,武功也是高强,怎折在这里!”
一人自一栋屋后走出,五十余岁上下,身材瘦高,一脸阴鸷之色,嘿嘿笑了几声,走近萧平安几人身侧,道:“程兄,咱们赤伏楼的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说话。”
程斐道:“你如何来了?”
来人正是赤伏楼三足之一的肉中刺庞晋阳。三足之中,此人排名最末,但若论武功,却也要高出韩复与霍远一筹。只是加入的时间尚短,位列末席。此人阴狠毒辣,做事不择手段,这两年名声也是越来越响。
赤伏楼组织严密,但为首这六人却是松散。便是名义上的老大晏苍然,指挥起韩复与霍远来,也是别别扭扭。他与程斐与梁斗,以及这个庞晋阳,武功虽高,但投入翼王府的时日多不算长。反是韩复与霍远两人,经营多年。赤伏楼下的杀手三百六十之数,几乎都是听这两人指挥,不少更是有实无名的师徒关系。
庞晋阳道:“这个鄂老鬼你们说追了三年,如何如何狡猾难缠,我瞧也不过如此。办完了事,就顺带过来瞧瞧。”
程斐道:“不劳费心。”
庞晋阳道:“好,那就请程兄收拾了这小子,带着朝先生咱们回去复命。”
程斐面上难得露出笑容,竟然后退了一步,摇了摇道:“你也看见了,这小子不肯。”
庞晋阳略感惊奇,道:“程兄这推托之辞未免太过儿戏。”望了萧平安一眼,道:“你就是缠着彭先生侄女那个臭小子?当真是只臭蛤蟆。”又对程斐道:“虽然都是王爷府上做事, 彭先生的面子要给,但这姓朝的可也是王爷亲自点名要见。”
程斐慢吞吞道:“我是请不动。”
庞晋阳哈哈大笑,道:“就为这小子。好,好,好。既然你程兄办不了,小弟代劳了吧。”
程斐嘴角微微翘起,也瞧不出是不是发笑,道:“既然你有意,那是最好。”
庞晋阳冷哼一声,跨前一步,伸手就去拉朝东海手腕。
萧平安早凝气戒备,见他出手,毫不犹豫,伸臂就是一挡。
庞晋阳面色一沉,反手手刀切下,道:“臭小子,真敢出手!”
萧平安有心试他武功,针锋相对,也是横掌切下。双掌一交,自己手上一麻,手臂立刻荡开,吃惊不小,知道大是劲敌。
庞晋阳却已是吃了一惊,他见萧平安胆敢与自己比拚劲道。先是恼怒,随即却也想趁机一招打废了这小子。谁知一掌对过,虽是自己占得上风,但对手竟是毫发无伤,甚至下盘也是晃也不晃。心中惊讶之极,他未上嵩山,只是耳闻。认定什么萧平安、沈放两个少年英雄大战昆仑名宿,不过是衡山派与昆仑派做戏。武功招式可以讨巧,这内功修为岂有捷径。衡山派好大喜功,捧出个三十岁不到的斗力境中段,这内功还不知练的何等粗糙。
萧平安变招奇速,知道对手功力在自己之上,不宜斗力,立刻撤身抢坤位,要与他游斗。庞晋阳见他动作,立知其意,出掌相击,不叫他绕到自己身后。
一旁宁则中略微点头,道:“就看这两下,这小子名下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