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刚烈练武多年,自也有些见识。自己学的乃是少林二流的功夫,对面若真是衡山派的内门。自己招式上定然占不到便宜。但打量萧平安,年岁不足三十。衡山派武功出了名的大器晚成,自己倒也不惧。微微一笑,道:“如此得罪了。”
他也不废话,上前伸手去搭萧平安肩膀。衡山派的人,他自不会轻易得罪。好在师出有名,切磋武艺,也不算结怨。这室内狭小,主人家又有客人,若真打斗起来,打的乌烟瘴气,也不好看。拿定主意,按住这小子肩膀,叫他起身不得,知难而退,也赢的体面。
萧平安端坐不动,见他手来,也不躲闪。
池刚烈心中登时不喜,他这一按,其实暗藏七样变化。萧平安不躲不闪,反叫他无处施展。索性手上加力,重重拍下。
萧平安仍他手掌打中,“啪”的一声,身子纹丝不动。
池刚烈掌风激的萧平安乱发飞扬,见他真的不躲,也是吓了一跳。匆忙之间,急忙又收了三分力。他苦练内功多年,“铜砂掌”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一掌下去,确有开碑裂石之力。
但一掌拍下,如中金石,手掌登时一麻。
池刚烈心中大惊,他也是有些见识。常人中招,卸力也好,硬抗也好,总有震动。可自己这一掌打下,如中千斤巨石,对方无动於衷,自己反是被震的手臂发麻。对手内力比自己深厚的多,这是毋庸置疑。心中潮涌,这年轻人小小年纪,难道竟能是斗力境上段的高手。忽然想起一事。
身后两名汉子见师傅面色不对,立刻抢上一步。
池刚烈急道:“慢!”手掌一抽,只觉一股吸力,自己手掌竟是抽缩不回。心中更是惊惧,双掌相对,内力强者,有善阴阳劲的高手,可以内力黏住对手。但肩膀对手掌,也能有吸力。此等功夫,自己已是只有耳闻,从未亲见。
好在那吸力只是一瞬,再一提手,手掌已经撤回。池刚烈额头已见冷汗。
他不知萧平安一时念起,先是“地藏”化去对手内劲,随即以“借返”反击对手力道。这两下也是取巧,他内力是较这池刚烈为深,不过还不至相差如此之大。最后吸住对手手掌那一下,更是“星移斗转大法”的功夫。如此他也不过初窥门径,吓一吓人可以,想真吸住对手单掌,那是万万不能。
池刚烈却道萧平安乃是存心相让,争勇之心尽去,恭恭敬敬躬身一礼,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敢问一句,少侠姓萧?遮莫你是衡山派萧平安!”
萧平安道:“是我。”
池刚烈由衷赞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衡山高足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心服口服。”
还想说话,一旁郭倪面色难看,挥一挥手,道:“你们去罢!”
池刚烈轻笑一声,也不与郭倪招呼,径自带两人出门去了。他来此时日也是不长,但已知郭倪为人。今日露怯,那这府中也不必呆了。这郭大人眼高於顶,萧平安这样的高手其实江湖已是不多,但此节也不必再费口舌。
待三人出门,郭倪才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想萧少侠武功如此厉害。”
朝东海道:“如今武林年轻一辈,萧兄弟应已是再无敌手。”
萧平安慢慢摇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人身影,轻声道:“未必。”
郭倪哈哈笑道:“不骄不躁,谦虚大度。我倒是真小视少侠了。”
朝东海道:“大人不知,
这武林之中,真正的高手,却还是要比修为。萧兄弟还只敢说在年轻一辈当中,难逢敌手。武林之中,一山还有一山高。” 郭倪道:“是么?”
朝东海道:“如萧兄弟的师傅要杀人,十步之内,常人转瞬即亡。若是萧兄弟的师公,百丈之内,取人性命於旦夕。”
萧平安听朝东海说话,心中忽然一紧,直如刀绞一般。
郭倪呵呵两声,道:“当真如此厉害?军中亦有百人敌。但怕千人敌,万人敌自古皆是虚妄。他便再如何厉害,我万箭齐发,什么高手能不死?”
朝东海道:“大人号令三军,自己就是万人敌。这武林人的套路,与带兵征战,还是不同。”
郭倪道:“莫非是有人想要刺杀本官?”
朝东海道:“若非事出有因,寻常江湖人倒不致如此胆大妄为。”
郭倪道:“那先生是何意?”
朝东海道:“江湖与庙堂,自太祖与柴氏定约,一直是若即若离。但前番武林嵩山大会,有西边的昆仑派想要搅动一池春水,趁着如今天下纷乱,也想介入军国大事。”
郭倪冷笑一声,道:“这倒好办,等腾出手来。什么少林寺,衡山派,派去一万大军,我瞧他们还有何想法。”
朝东海道:“这倒也不必。武林中人,就我所知,十九还是心向大宋。毕竟这武功本就是汉人的发明。相爷的意思,做事别具一格。若有忠心报国的好汉,咱们能用就用。诚如大人所说,这鸡鸣狗盗之徒,往往也能立奇功。”
郭倪道:“尽忠报国,能有此想,我等自不会拒之门外。不知相爷究竟想要下官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