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烟波中,一艘快船横渡太湖。
李牧站在船首,眺望着空中明月。
也不知是不是李牧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明月格外的明亮,而且更大,浩然气入眼,隐隐还能看到月亮上的山脉轮廓!
“李县令好兴致啊。”换洗后的林之壑踱步而出, 长须在夜风中飘动,风度翩翩。
他身后跟着管家,管家拿着一张明黄圣旨。
圣旨已经简单洗刷过,带还是带着一些味道,所以拿出来吹吹风,去去味。
李牧不动声色的走到上风处, 问道:“郡守大人, 你将圣旨弄成这德行, 我们入京后不会有事吧?”
这圣旨是小皇帝颁下的,现在被弄的屎黄屎黄,真追究起来,至少也是大不敬之罪!
“咳咳。”林之壑干咳两声,道,“李县令放心,我等入京后,只需拿圣旨和驿馆官员对接,不会惊动宫里人的。”
但愿如此吧……李牧继续赏月。
此时,赵宾鸿和那名叫白龙马的少年也来到甲板上吹风。
林之壑一看,忙把白龙马拉到身旁,轻声道:“龙马啊, 你如今血仇已报,以后就安心跟着本郡守,入京后,本郡守立即购齐灵药,请人炼制续筋丹!”
“林郡守可曾听过一句诗, 叫自作多情空余恨, 此恨绵绵无绝期。”赵宾鸿冷哼声上前, 低声道,“我劝林郡守不要白日做梦,龙马不会跟你的!”
“呵,不跟我难道跟你吗?”林之壑冷笑。
白龙马被两人堵在中间,左右为难。
说实话,李牧帮他报仇,他应该以身相许,但他之前说过,谁能治好他,他就投效谁,人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他还被林之壑跟赵宾鸿挤兑着立誓,不能将自己拥有七条紫气的事告诉李牧。
感觉好像上当了!
“你们在滴咕什么?”李牧有些好奇的过来,他总觉得这匹……咳,这个叫白龙马的神神秘秘的,疑似有猫腻。
“呵呵,我等在赏月呢,李县令多心了。”林之壑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是啊, 今晚月亮特别大,和我太阿郡的月亮完全不一样呢。”赵宾鸿帮腔道。
“确实如此, 同样的月亮,在太湖上观看,确实比在其它地方看更大。”白龙马开口道,“有传言说,这是月神有灵呢。”
“你对太湖很熟?”李牧好奇问道。
“嗯,我从小在太湖长大,我父母都是渔民,紫气东来前,这里虽有水匪,但不严重,渔民日子虽苦但勤勉些也有活路,可紫气东来后,太湖水匪越来越多。”白龙马忽然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来,好像就是月亮变大后,水匪越演越烈。”
最奇怪的是,姑苏郡守似乎无心剿匪,任由太湖水匪作大作强。
“若是如此,难道这月亮……”李牧抬头望月,想起青蹄岛上那个自称本座的‘九……’什么,还真有可能是九天应元神府出来的,否则,他怎么敢劫持郡守郡尉,且能让姑苏郡守都‘按兵不动’?
甲板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李牧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你们三人都被废了,怎么不见你们担心?”
“只要本郡守还是太阿郡守,哪怕是废人,也一样能为国尽忠!”林之壑大义凛然。
“不错,保家卫国,马革裹屍,本郡尉当仁不让!”赵宾鸿胸膛也流转着爱国情怀。
李牧只觉离离原上谱。
这两人如此作秀,肯定隐瞒了什么。
而知道真相的白龙马心里也不好受,他看着林之壑跟赵宾鸿胡说八道,
感觉这两人和那些横征暴敛的狗官一个德行!倒是李县令,虽然杀人如麻,但更像一个侠客。
说起来,我能逃脱水牢,虽然也和这两人有关,但更应该感谢李县令,况且他还为我报了血仇……白龙马眼珠一转,立马说道:“李县令有所不知,龙虎山有一种名叫续筋丹的丹药,可续接筋脉!只要丹田不毁,就能痊愈。”
“续筋丹?”李牧狐疑的看向林之壑跟赵宾鸿。
那两人大急。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白龙马,你立过誓的!”
面对气急败坏的两人,白龙马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哼道:“我可没立誓不说这些。”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牧,道:“我之前在水牢说过,谁能助我痊愈,我就投效谁!”
林之壑大急,慌不择物的拿起圣旨就去堵他的嘴。
赵宾鸿也破口大骂:“白龙马!你违背誓言,猪狗不如!”
白龙马干呕着辩解:“我没有,我的誓言是绝不把我……”
两人大急,赶紧联手拿圣旨捂他嘴。
白龙马干呕着差点晕倒。
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他喘气说道:“总之,我立过的誓,我一定会遵守,我答应的事,也不会改变,两者并不冲突!”
李牧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状况,但也算看出来了,这白龙马可能是个天才,以致林之壑跟赵宾鸿都在争他。
他想了想,问道:“续筋丹帝京有卖吗?”
林之壑轻哼道:“续筋丹需以千年珍珠、百年何首乌、百年板蓝根等珍惜药材炼制而成,加上炼丹之人稀少,所以即便是在帝京,那也是极为珍贵的。据本郡守所知,除非权贵子弟,否则是不卖旁人的,想要续筋丹,你得自备药材,再花大价钱请人炼丹。”
赵宾鸿接道:“这些药材里,每一样都颇为珍贵,但其中最稀少的,自然是千年珍珠,其余药材,帝京百年以上的药堂应该都有。”
“千年珍珠,巧了,我手里正好有一颗。”李牧笑道。
当初在清平王龙首人身凋像下,他得到了一颗拳头大小,能暗室生辉的巨大珍珠,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林之壑跟赵宾鸿一听都懵了。
“李县令,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林之壑急道。
李牧笑着打断他:“郡守大人,俗话是谁?”
“他,他是……”林之壑气道,“他不是谁,李县令,俗话……老话说先来后到,此次,是我和赵郡尉先遇到龙马,你乃君子,需成人之美!”
成人确实很美,不过,强扭的瓜也不甜,李牧不再和他们争辩,而是看向白龙马,道:“千年珍珠极为珍贵,我可不收无能之辈。”
白龙马自信一笑:“必不教大人失望!”
“你,你们……”林之壑、赵宾鸿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抑郁了。
……
帝京。
以帷帽遮面的章玉朗终於回到家中。
没多久,一骑从章府后门离开,直奔朱雀大街,很快,章子尧便乘马车而回。
“父亲。”
静室中,洗漱后的章玉朗朝章子尧跪拜而下,失声痛哭,“父亲,是玉郎没有照顾好玉城,都怪我,都怪我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