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无如他明白,这位海贝勒从不会谎言欺人。
更何况那几条罪状,确是宝亲王的致命伤。
这该也叫“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只这一怒而作此糊涂决定,宝亲王因一时风流而丢掉了已到手的帝位,他更没费吹灰之力便达成任务,这岂不是值得大喜而特喜?
难道说这是天意?
难道说今后“爱新觉罗”王朝该倒楣?
该都是了!
郭璞思忖至此,难止狂喜,转身向外走去。
迎面走来了海骏,他一怔,道:“郭爷,什么事这般高兴。”
郭璞忙道:“海腾没跟你说么,难道你不高兴?”
海骏笑了,直乐,道:“天知道我有多高兴……”
郭璞道:“那就好,海骏,我出去一下。”说着,他步履匆匆地而去。
海骏看着他那背影直发楞。
而适时,那后院处响起了一声轻叹,这声轻叹令人难以意会,但多少包含些歉疚意味。
可惜,郭璞心中狂喜,步履匆忙,他没听见。
他兴冲冲地先到了八大胡同“怡红院”。
这时候的“怡红院”犹关着两扇大门,郭璞没敲门便越墙而入,直落在西楼之下。
只在那楼梯下,而楼上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息。
想必,梅心还没有起床。
他冲疑了一下,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轻咳引起了楼上的反应,一个脆生生的话声问道:“谁呀,这么早在这儿……”
郭璞忙应道:“玉姑娘,是我。”
一阵香风过处,楼梯口现出了小玉,今天大异往日,她娇靥上的神色冷淡得很,“哦”的一声,她扬眉开了口:“原来是郭爷,有什么贵干呀?”
郭璞当然听得出不对,窘迫一笑,不安地道:“玉姑娘,我想见见梅姑娘……”
“抱歉得很!”小玉笑说道:“姑娘人不舒服,现在还没起来呢,她交待过,不见客,郭爷您千万原谅,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好了。”
郭璞道:“玉姑娘,我有大事要告诉……”
小玉道:“那么您告诉我好了,我会转告姑娘的。”
一句话,她就是不让郭璞上楼。
也难怪,郭璞他太伤人的心。
郭璞双眉微轩,淡然强笑,道:“既如此,我改天再来好了!”言毕,头一低,转身欲去。
“燕爷!”楼梯口突然响起一个微带颤抖的甜美话声。
郭璞一震停身,抬眼望去,楼梯口,小玉身旁站着梅心,她轻轻说道:“梅心在此恭迎!”
郭璞强笑说道:“不敢当,有件事我特来奉知姑娘……”
梅心道:“燕爷是生我的气,还是跟小玉一般见识?”
郭璞脸上一热,咬牙举步登楼。
登上了楼,他看梅心看得更清楚,梅心她乌云蓬松,那张未施脂粉娇靥,较往日苍白,也消瘦了不少,美目微显红肿,加上她那袭薄薄白衣,看上去楚楚可怜,能碎人心,能断人肠,郭璞禁不住心中一阵酸痛。
梅心那里轻举皓腕,香唇边合着一丝勉强笑意,道:“房里乱得很,燕爷请这边坐!”
要在往日,她会让他到房里去。
难怪,她如今已是海贝勒的人了。
客厅中坐定,小玉捧上了香茗。
梅心美目凝注,含笑问道:“六少光临,有什么训示?”
郭璞道:“不敢,听玉姑娘说,姑娘人不大舒服。”
梅心淡然一笑,道:“是有点,老毛病了,多谢六少关怀!”
郭璞暗暗一叹,道:“我只请姑娘保重!”
梅心道:“谢谢六少,过几天就好了,也许是这儿太乱了,一到了远离热闹的新疆,我想我会好的,跟海青没事骑骑马在大草原上跑跑,有再重的病也会好的,这儿烦人的一切,我也会很快忘掉的。”
一番话听得郭璞心如刀割,他淡淡一笑,道:“姑娘,我真诚地希望如此!”
梅心微微一笑,道:“六少说有什么事……”
郭璞道:“我来告诉姑娘件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