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对这一点也是赞同的:“不错。你看看他,比我还白净呢,象个大姑娘似的,一看就是在屋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这人跟庄稼其实是一样的,那向阳处的庄稼就是长的壮实,结果也多也甜。那背阴处的庄稼,就算下一样的功夫,也长的稀稀拉拉的,想要好收成可就难了。”
虽然例子是有点粗,但是话粗理不粗,孙颖姐妹都深以为然。
第二天她们醒的倒是挺早的,庄子上养了不少鸡,刚过四更天就有鸡叫了,起先只有一声,后来远远近近的鸡都叫了,这会儿窗上也才刚刚泛白。
庄子上确实很冷,清早尤甚,跟在城里全不一样。这会儿城里早起不过能看见晨露,但是乡下却已经能看见结霜了,檐角、碎瓦、草叶上头,都罩上了一层莹白,呵的气都能看见白雾了。
孙佩头一次领教到这种温差,被冻的搓了两下手又去搓脸,赶紧回屋又把夹衣穿上。
早上一起用的早饭,都是庄子上的新鲜东西,刚从鸡窝里捡出来鸡蛋煎的黄澄澄油汪汪的,脆脆的拌菜心,香喷喷的烙饼,喧腾的包子,甜蜜蜜的炸糖糕,还有熬的稠稠的米粥,这些吃食和城里头比是粗糙了很多,可是却显得特别香,大家胃口也都特别好,孙夫人敏感的发现儿子的胃口也比在家里强了。
人多一起吃饭,本来气氛好就容易多吃一点。如果一起吃东西的人胃口好,那自己也会受感染。孙家平时吃饭都很斯文,饭量也不大。可是阿青的饭量就不错,吃东西也显香。大妞就更不用说了,那真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看她吃东西那个样子,连孙夫人自己都比平时吃的多了。
“娘,我们今天想去摘果子。”孙佩趁着饭没吃完就提了要求:“听刘嫂子说庄子上有果树,现在都熟了,我们想亲手去摘。”
“行啊,那你们去吧,不过可要小心,别崴了脚,也别割了手。”
“知道了。”
孙颖也对孙哲说:“你也陪我们一道去吧,去的时候还好说,回来的时候篮子一定很重,你看看我们几个,可都是弱女子啊。”
孙哲梗都没打就应下来了。
就是大妞看看其他人,再看看自己——好吧,孙颖她们是大家小姐,阿青姐看起来也是窈窕窍窍,就自己一个人有点儿出格。虽然说长的不是五大三粗吧,可是弱女子三个字,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当不起啊。
不过她们肯定会带着人服侍,回来时就算篮子太沉,也有仆妇和庄子上的人给拎着,就孙哲这个风吹就倒的小模样,能指望他帮着拎东西吗?
八成是想让他多走走路,多晒晒太阳吧。
大妞没白学医,而且还在自家铺子里见过孙哲。她爹说过这孩子是思虑过度,长久下来肾虚脾弱,气结於胸。看孙哲也确实和她爹说的一样,不思饮食,郁郁寡欢,听说晚上也睡不好。人白天吃五谷蔬果,夜间能一枕安眠,这样身体才能康健。孙哲吧,白天不好好吃,晚上不好好睡,还净干读书写字这种费心血的事儿。这样长年累月,就算没伤性命,也必定损了身子的根基。
听说他之前还病过一场了?
张伯说过他这病其实根子不在吃药、进补上头,主要是心病。
象小山似的,天天吃的香,睡的实,一点儿心事没有,身子壮的象牛犊子一样,可不会害这种读书人的弱病。
他们一群平时运动不多的少爷小姐,穿戴好提着篮子就去干农活儿了。大妞当然不在乎,阿青也没觉得累,可是孙家三姐弟才将将走到地方,就都开始气喘了。孙颖额头见汗,孙佩好一些,脸也红了。孙哲看起来最惨,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孙颖有些担心,怕弟弟身子还弱,病刚好经不起这样劳累。可是想了一想,还是把让他先回去的话给咽回去了。
“我们来比一比吧。”孙颖提议:“看谁摘的苹果又大又红……唔,小弟,你帮我们数着数吧。”
这样一来,可以让孙哲待在原地歇一歇了,又给他找了事做。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待在这儿晒晒太阳,总比窝在屋里好啊。
“行,那我数多少?”
“一炷香功夫就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可以。”
大妞嘿嘿笑着:“你们肯定是输家,干活儿你们都不是我对手。我得先想想你们输了,我要罚你们什么。”
她这话不是白说的,孙颖和孙佩可从来没干过这种摘果子的事儿,还以为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这摘果子,总得抬手吧?没摘几下,两个人的胳膊都酸了。还得看着脚下,留心别踩着凹坑什么的。更恐怖的是,孙佩发现树上还有虫子。虽然是个别的,但还是把她给吓的不轻。
殊不知,那些跟着伺候的人都比她们更费劲,看她们那个折腾,又怕她们被刮着脸,又怕她们踩滑了,真恨不得亲身上阵替小姐们把活儿干了才好,这样看人干活儿一点都不轻松,比自己干活儿还累哪,更担心的是这些娇贵的少爷小姐们失手伤着他们自个儿了,回头夫人肯定轻饶不了他们。
孙哲也没闲着,一边默默数数,一边打量四周。他没怎么来过乡下,上次来已经是几年前了,也就在庄子前后玩玩,这种场面是从来没经历过。
原来苹果树是这个样子的啊。
苹果当然常见,可是苹果树是头一次见,树上挂着这么多的果实,不亲眼看到,确实想象不到书上所说的丰收是一种什么心情。
农人辛苦一年,为的就是这个时候。春种秋收,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得靠着土地的产出糊口生存。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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