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好些事儿,我们都是后来才打听出来的。当时太乱了,半个京城的人都被二王谋逆给卷了进去,其实大半的人都根本与谋逆不相干,因为攀诬乱咬,因为挟私报复,还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都枉送了性命。”
“侯府也是被攀诬的吗?”
吴婶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这事儿说什么的都有,亲戚套亲戚,关系套关系。侯府的大少奶奶娘家听说与恪王关系颇深,这种事情当时就说不清,隔了这么多年,就更说不清了。”
阿青在一片茫然中,突然想起一个人名。
“那,於夫人……是谁?”
吴婶怔了下:“她按辈分来说,是你的表姨母。”
“於家当年没有牵涉进这件事情吗?”
“於家当年没事,於大人这些年按部就班的升迁。”
於夫人为什么想要他们一家的性命?不,她如果想要吴叔吴婶的命,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可以让人下手,不用派人千里迢迢的跑到七家镇去动手。
於夫人的目标不是吴叔和吴婶,她主要想杀的是阿青。
这件事吴叔和吴婶还不知道,但陈公子早就知道了。那,他是不是也一并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世?不然的话,实在没法儿解释一个京城的贵妇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要一个乡下姑娘的命。
感觉他比自己知道的还早,还多,这种感觉真是……糟糕的很。
阿青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想见到他,把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问清楚。
“阿青啊,之所以现在和你说这些事儿,不是为了别的。你是个聪明孩子,打小儿你心里就有数。本来我和你爹,想着托於夫人帮帮忙,总不能让你就一辈子这么躲躲藏藏的过下去,想让你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要是侯府没出事儿,你现在就是侯府的姑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想做什么侯府的姑娘。”阿青轻声说:“我也不想要那样的荣华富贵。”
“是啊。以前我也想岔了,现在想想,什么事也没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要紧。於夫人也不在了,我现在同你说这个,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很好的人,小姐是很好的人,姑爷也是一样。他们没能亲自养育你,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是他们实在办不到。当初能把你一条命留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刚刚抱回来的时候,就这么点点大,软软的,托在手里不敢用力,怕给勒着了……”吴婶伸手比了一下:“小姐一定很舍不得,要是我,我也舍不得。可是那个时候,不舍得也得舍得啊。”
“娘,你别说了,你歇着吧。”
吴婶头晕得很,确实坐不住,她往后靠在枕上,阿青替她盖上被子,吴婶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但她睡的不安稳,眉头还皱着,眼角还留着泪痕。
这些事对吴婶来说太沉重了。今天她说出来,就象把过去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
外面下起雨了。
阿青这一夜睡的也不踏实。她做了许多梦,光怪陆离,有许多人来来去去,她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这应该不是她的记忆。她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在跟着吴叔吴婶逃亡了,她没有关於那座侯府的记忆,她也不应该记得吴婶口中的小姐和姑爷。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也认为自己不该在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个女子,是什么样呢?自己的长相是不是和她很象?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吴婶虽然是她从小伴到大的丫鬟,可是吴叔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会把孩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