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虽然意识总是反覆不清,但还是知道身边有人照顾他,给他喂水喂药,与他说话。
意识清醒的这几日,那姐弟三人虽然也有些怕他,但依旧是每天都与他说她每日做的事情,给他喂食。
他们姐弟几人是逃跑出来的,没有他的话,他们的日子会过得好一些,可他们却还是救了他这个将死之人。为了他不被找到,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山洞。
心里边百感交集,复杂得很。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竟然有些眷恋这样的日子。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忘了那些仇,过上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些年背负的家仇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了,再加上日发成长成熟,他的看法也有些不一样了。
原先他觉得是现在的朝廷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一家,朝廷是他的仇人。可现在看着百姓过得越来越好,他不由的深思了。
当年皇帝□□,他父亲身为朝廷命官,不做谏臣,反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残害百姓,后来的家破人亡不过是因果循环。
可等他醒悟过来,想要脱离组织的时候,他却已经难以脱离了。组织中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前朝遗孤,尚有亲人在的,被组织分散各地,相互牵制。
而他还有唯一的亲人,便是比他小三岁的弟弟。他在禹州,而弟弟被安排在金都,可具体在金都何处,他不清楚。
组织也就用他的弟弟来牵制了他。
不能脱离,唯有做事留一线。组织要他杀的人,他都会手下留情,把人带到隐蔽的地方,让他们自己躲起来,只要一露面,他便真会要了他的命。
春杏给他喂了大半碗的鱼汤,然后说:“过几日雪停的时候,我便把兔毛还有野猪腿弄到隔壁镇上去卖了,换钱给你买药,再买些棉絮给你做双厚袜子。”
“姐姐,我也要……”和黑七挤在同一个被窝中,大病刚好的七岁小弟也撒娇要求。
刚开始黑七不习惯和这小孩一个被窝,但这小孩像个暖炉一样贴着自己,他也就忍了下来。
春杏朝着自己小弟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黑七看了眼她,问:“要多久?”
黑七忽然开口,春杏忽然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到隔壁镇上,走多久?”黑七复而问。
反应过来的春杏忙道:“我、我也没去过,就听别人说过方向,大概要走一天,我明天早早出发,晚上估计就能回来。”
黑七沉默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摸了个钱袋出来,扔给她:“我昏迷的时候,钱你们就该拿走了。”
春杏慌忙接过钱袋,又听他说:“到附近的村子换,不必去镇上。”
知道她是怕镇上有人认出她,更怕被赌场的人抓走,所以才会去更远的镇上去。可若只是换些粮食,就附近的庄子村子也是可以的。
春杏有一瞬间的怔愣,“恩人,你担心我?”
黑七瞥了眼她,“你出事,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麻烦。”
春杏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黯淡的脸色,但随即也恢复过来了。
“对了,我刚刚去陷阱寻猎物的时候,好似看到周衡原先住的山洞有烟雾。”
黑七愣了一下,随即思索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一变,“赶紧收拾东西下山,离开周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