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保定城外的长亭中却早早有人在此等候。
一身青衫的男子自顾坐在石凳上,他面前石桌上提前备好了酒菜,只见他自顾自饮自酌,而站在他身后的白衣中年男子左手却是提着灯笼,身形则是巍然不动,好似一尊凋像。
这二人自然便是徐子义与吕凤先了,他们二人在此自然是在等人。
此处的长亭是入城的必经之路,於是他便早早在此设下酒席,提前在此恭候。
而放眼天下,能值得让他在城外等候的人,自然也唯有那个人了!
远方的道路上,已出现了两点火光。
那是两盏灯笼。
灯笼是金黄色的,用一根细竹竿高高挑起。
黄得诡秘,黄得可怕。
只见前面两盏灯笼,后面还有两盏灯笼,相隔约摸三丈。
前面的灯笼与后面的灯笼间,还有两个人。
两人的身材都很高,都穿着金黄色的衣衫,前面一人的衫角很长,几乎已覆盖到脚面,但走起路来长衫却纹风不动。
后面的一人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盖。
前面的一人赤手空拳,并没有带什么兵器。
后面的一人腰带上却插着一柄剑。
当吕凤先看到身后那人时,面色却不免有些凝重。
这人将剑插在腰带右边,剑柄向左。
自然便意味着他用的是左手剑!
因为左手使剑,剑法必定和别人相反,招式必定更辛辣诡秘,反难对付。
而且剑已出鞘,出手必快!
他混迹江湖多年,当然一眼看出这人的不凡。
只是很快吕凤先又注意到一点,
那便是二人的脚步。
这两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来和平常人走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人走起路来有些特别。
他注意很久,才发现是什么原因了。
平常两个人走步伐必定是相同的。
但这两人走路却很特别,后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却恰巧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间。
这条腿看来就好像长在一个人身上似的。
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后面一人踏入第二步,前面一人踏下第三步,后面一人踏下第四步,从来也没有走错一步。
吕凤先看到这儿,面色开始逐渐凝重。
他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自然不像那些无知小儿一般,只觉这二人这般走路如此兴奇有趣。
但吕凤先却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他非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有些可怕。
这两人走路时的步伐配合得如此奇妙,显见得两人心神间已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奇异默契。
他们平常走路时,已在训练着这种奇异的配合,两人若是联手攻敌,招式与招式间一定配合得更神奇。
这时候的吕凤先已经从二人如此独特的步伐中,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兵器谱排名第二的“龙凤双环”上官金虹。
相传上官金虹身后总有一个影子,如今吕凤先也终於明白这个传闻的缘由了。
单只上官金虹一人,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若再加个善使左手剑的荆无命,那还得了?!
吕凤先的心在收缩着。
他想不出世上有任何人能将这两人的配合攻破!
直至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青衫男子的背影时,躁动的心却瞬间平静下来。
若是这个人的话,或许能创造奇迹!
这一路走来,吕凤先已经见到这人缔造了无数奇迹,谈笑间击败了他与嵩阳铁剑二人,又逼退蓝蠍子,还让疯疯癫癫的胡疯子自认不如。
前不久,又当着众人的面,一招便击杀让郭嵩阳只得逃遁的大欢喜菩萨!
或许只有这也的人,才能击败这二人看似天衣无缝的配合!
上官金虹显然也发现徐子义,因为就在这时,他已停下脚步。
他站在原地,看着徐子义身后伫立的白衣身影后,眉头似有松动。
上官金虹木立在道旁,良久,才缓缓转过身,缓缓走上长亭,静静地走到徐子义对面。
无论他走到哪里,荆无命都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他看来就像是上官金虹的影子。
四盏高挑的灯笼也移了过去,围在长亭四方。
上官金虹没有说话,低着头,将面目全都藏在斗笠的阴影中,仿佛不愿让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徐子义的手,观察着徐子义的每一个动作,观察得非常仔细。
不怪乎他这般谨慎,而是“夺命神针”徐子义太过神秘,自他现身江湖以来,也不到一年功夫,却已在整座江湖掀起无边巨浪。
光是兵器谱前十的高手,已知便有三人败在他手中,且还不提大欢喜菩萨,五毒童子,蓝蠍子,胡疯子这些并未排进兵器谱的不世高手!
世人只知他出手极快,可是上官金虹却知晓此人也精通掌法,因为他的独子上官飞便是死於化骨绵掌之下。
如今与徐子义正面解除,他自然要观察的极为仔细。
此时二人气息都看似内敛,实则二人心中同时都动了杀意。
徐子义自顾端起酒杯,看向一旁的上官金虹,澹然道:“你来了!”
上官金虹道:“我来了!”
徐子义道:“其实不该来!”
上官金虹道:“为何?”
徐子义道:“因为你就算来了,还是立刻要走的!”
上官金虹吸了一口气,一字字道:“我若不想走呢?”
徐子义澹澹道:“因为你现在若不走,待会未必就走得掉!”
上官金虹的手,忽然紧紧握了起来。
长亭中似乎立刻就充满了杀机。
接着二人目光便隔空相交,好似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伫立在徐子义身后的吕风先,这时也第一次看到这上官金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