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白疑惑的道:“谷朋友,你的意思是?”
谷唳魂道:“二位既是深具诚意,有心相助,便不会吝啬付出保证;刚刚我已在二位身上施展了”封脉逆血功“,三十六个时辰之后,若不解除禁制,则筋脉遭血气逆冲,内腑爆裂,七孔流血而亡,二位受制之时,那短暂的呼吸窒迫感,即乃真力入脉的反应,恐口无凭,这样的保证方称实惠,不知二位以为然否?”
以为然否?手脚已经动了,不以为然又管鸟用?潘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悲愤,他沙哑的嗓门像在呻吟:“谷朋友……这,这不是活摆道么?我们允诺相助,便必然出力,你又何苦来上这一手?事到如今,莫非你还信不过我们?”
谷唳魂冷漠的道:“信任是毒药,潘白。”
杨小妙也凄凄哀哀的道:“谷朋友,如果,呃,如果万一治不好你的毒伤……我哥俩岂不要陪葬?”
亢烈的一笑,谷唳魂道:“你们害死了我,还怕替我垫棺材底?为了你们自己好,务劳多费心力,而且,我认为越早动手越好,现在是一条丝线拴着三只蚂蚱了!”
潘白又拭了拭脑门上的汗水,呐呐的道:“谷唳魂,你狠,还是你狠……”杨小妙焦惶的道:“得快点动手解毒了,潘老白,谷朋友说得不错,越早治疗越妙,一待毒侵腑脏,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人来潘白怒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他娘紧张个什么劲?“
双眉挑起,杨小妙也发了火:“我和你的两条性命攥在朋友的手上,如何不急?怎么着,只这片歇,你又变成视死如归的好汉啦?”两臂环胸,谷唳魂气定神闲的道:“你们尽管吵吧,一待我毒发不支,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位是否死得比我痛快!”潘白铁青着一张脸,长长吸了口气:“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我们走背运,白白叫你拣了便宜,时辰不早,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动手祛毒。“左手拇指朝北方一点,谷唳魂道:”过去半电路,有座山洞,约莫以前被什么猎户樵子发现过,洞里还留有蜡烛火石,洞外有泉水流经,取用十分方便,二位,咱们启驾吧。“潘白傻了一会,才嘀咕着道:”倒是蛮仔细周全的,连疗毒的所在都早找好了!“谷唳魂道:”命是自己的,且只有一条,自己不保重,谁替你保重?二位,请啦!“
三个人以谷唳魂为首,往那座山洞的方向行去,一路上,谷唳魂硬是强撑着,步履稳定,举止从容,由外表看,谁也不相信他几乎已接近晕厥的程度了!
一座小山,半山腰上果然有个石洞,相当干净清爽的石洞,一条山泉流经洞侧,没有错,取水也很方便。
杨小妙先在洞里点亮烛光,又找着半片粗瓷钵舀了半钵子泉水,潘白则从衣袍内取出一只扁皮匣,启开皮匣,一边并排扣列着针镊钩剪,棉布软带,另一边则是瓶瓶罐罐的膏丹丸散,别看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有了这套家伙,足可以悬壶济世了。
谷唳魂斜倚在洞壁上,脸色更形灰败枯槁,呼吸也逐渐低弱,他却大睁双眼,似笑非笑的道:“潘白,我有一种飘飘忽忽,腾云驾雾的感觉,眼睛望出去一片晕黑,身子似乎在往下沉,我好累,好困,大概快要晕迷过去了……”
潘白熟练的挑拣着他的工具和需用药材,边面无表情的道:“你放心困上一觉吧,反正我们奈何不了你,更不得不像侍候祖宗一样将你调治周到,正如你所说,性命只有一条,自己不保重,谁替你保重?”
谷唳魂的眼皮往下垂落,声如梦呓:“对……何况是一根丝线……拴着三只……三只蚂蚱杨小妙望着谷唳魂,低声道:”潘老白,姓谷的晕过去了!“
潘白拿着用具药材来到谷唳魂身前,端详着谷唳魂灰白沉静的面容,咬牙切齿的道:“娘的皮,真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来!”
背着手的杨小妙不耐烦的道:“你敢么?咬下他一块肉,赔上你我两条命,你舍得我还舍不得;我说潘老白,别充狠啦,赶快动手疗毒是正经,姓谷的要一咽气,我们两个除了喊天,也只剩喊天的份了!”
回头怒瞪了杨小妙一眼,潘白咆哮着:“我操你个舅大爷,你倒有闲,在那里踱方步,还不快把水钵子端过来,烛火掌近,蘸湿两块棉布,听我吩咐行事!”
杨小妙没有吭声,匆匆开始工作,瞧他取物执件的动作颇为自然利落,显见是充当潘白的下手充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