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冷眼观战的席双慧,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忧凄,一阵真正牵肠挂肚的忧凄,她虽然尽量掩隐住自己的情绪,但眼角眉梢,却仍有丝丝如怨如晦的黯惜神色映现,严渡精明老辣,自是看在目中,不觉心里顿生警惕,有意拿话点上一点:“这一遭,席姑娘,我们的谷首座怕是撞正大板,在劫难逃了,人没有一辈子都拔头筹的,尤其不懂察色观风、明辨利害的人,倒霉就益发快啦,你说是也不是?”
席双慧笑得相当勉强;“没有错,严堂主若是立下这一大功,将来事成之日。还怕不英雄列榜、披彩挂红?再待到江山笃定,论功行赏,堂主的风光自更不凡了!”
嘿嘿一笑,严渡皮肉不动的道:“好说好说,这就譬如抬轿子,这轿子么,是要大伙来抬的,抬得起,都有好处,若是有人心怀异念,昧於私已情感的喜恶,一朝翻了轿,那后果就有瞧的罗。”
明知严渡是别有所指,别有所喻,席双慧却故做不解,顺着话把往下溜:“大势如此,谁都看得清楚,人往高处爬嘛,有哪一个会迷了心窍、攀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边的轿子,我们是抬到底了。”
严渡正想再说什么,斗场中却已突然起了变化——意外又残酷的变化。
在“六生长老”围攻下的谷唳魂,终於使出了搏命的招术来求存,他非常明白要求保命的诀窍首在敢於冒死舍命,此刻,他正是豁上一死,不要命了;迎上三只卷来的拂尘,顺着那蓬飞的银丝翻滚,尽管仍有又起的丝络刺肉入肌,他恍同不觉,身形蓦弹下,双刃斧挥掠似来自远古的流光,“呱”
的一声削掉了一位长老的大好头颅,当鲜血随着那颗头颅标起的一刹,缠在他身上的另两个拂尘已怪蛇般收紧,拂尘的丝芒锐利若刃,立时割开了谷唳魂的肌肤,纵横出数十条细微的血痕!
谷唳魂忍受着那种尖锐如火炙般的痛苦,大侧斜,在快不可言的去势中连人带斧又撞进了第二个长老的怀里,把这位长老直撞出寻丈之外,在一片血雨喷洒下一头栽落桥底!
於是,背后银辉暴现,一个拂尘须芒蓬张怒竖,宛如一束钢刺也似扎进谷唳魂的肋下,他半声不吭,原地回旋,双刃斧蓝焰闪动,这个握着拂尘的手臂便与它的主人分了家,而借着这股旋转的强猛力道,谷唳魂随斧势的冲带扑出两丈,再一腾蹿,人已隐入黑暗之中。
惊魂甫定的严渡,不禁又急又怒、连头皮都似发了炸,他狂喝一声,拔腿便追,一边扯起喉咙厮声大叫:“不能放他逃走,各位长老,万万不能再让他逃掉了哇……”
“六生长老”还剩下三个半,那半个亦是右臂齐肩削落,血似泉涌,眼看着已是奄奄一息,回天乏术了,活着的三位长老一字排跪在地下,口中喃喃一致的不知在念道些什么经咒,他们个个面目肃穆冷峻,随着经咒的腔调起伏比划着各种手式,光景似在超渡新魂,过界阴阳,只是气氛诡异有股子说不出的森怖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