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那幢古老的砖瓦屋就隐蔽在芦花荡的中央,芦花荡成波如浪的涌回间,可以约略看清老屋的檐角墙廓,不错,是幢相当陈旧的屋宇了,但占地宽广,还存留着昔年初建时的几分气派,却不知屋主人当初选择这个地方起造居室,是基於一种什么理由。
老屋里有几处透出灯光,但光度微弱,越发衬托得其他部份沉黯幽深,在那等浓稠的静寂里,隐隐然蕴藏着杀机无尽!
金经魁已被点了“晕穴”,人像死了一样蜷屈在芦苇绵密的茎杆下:谷唳魂却只望着那幢老屋,良久没有动静,玄三冬倒有些沉不住气了:“我说,谷老兄,时辰不早,转眼就要天亮啦!咱们还等什么?”
谷唳魂沉缓的道:“我在想,用什么法子摸进去救人,最要紧的,是不能伤及我爹……”
玄三冬压着嗓门道:“不是说随机应变么?里面是个什么阵势,我们全不知道,情况便不易把握,这一层你也早有顾虑,怎么眼下又磨蹭起来?”
谷唳魂沙沙的道:“因为里面遭受挟持的人是我的父亲,玄兄!人只有一个爹,牵累不起。”
窘迫的打了个哈哈,玄三冬道:“你可别误会,谷老兄,我是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咬咬牙,谷唳魂道:“也罢,我们且先潜进去再说,不过务必小心行事,万万不能叫他们拿着我爹来挟制我们,否则救人不成,反叫我爹遭罪,这就是大不孝了!”
玄三冬颔首道:“一定,你爹就是我爹,怎会再使他老人家雪上加霜?”
进入老屋并不困难,两个人刚刚翻过那齐头高的围墙,脚还未及沾地,屋角阴暗处已突然起了一阵低沉的犬吠声,声音虽然隐闷在喉管未发,却已令人体会得到那种凶悍的架势!
目光急忙闪动,玄三冬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是大丹犬!”
是的,墙角下伏着一条体型奇伟的大狗,狗身毛色光润,布满黑褐斑点,看上去威猛无比,要不是玄三冬眼尖,认出是条大丹犬,贸然一见,只当是头牯牛哩!
谷唳魂镇定的道:“不要妄动,一动它就会扑叫,等这头畜牲自己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收拾它!”
於是,两个人紧贴墙壁,屏息不动,那头大丹犬已经站立起来,喉间的吠声逐渐变成嗷嗷之声,随时有冲跃而至的可能!
一条人影便在此际由黑暗中出现,一边东张西望,边低叱道:“大花,别乱嚷嚷,大伙这才刚阖眼,可别吵醒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