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容易,真要叫人做选择,实在是摧肝断肠,定不得取舍……”
玄三冬伤感的道:“但是,你很可能将会面临这个问题,谷老兄,与其仓促之间不知所措,还不如事先有个斟酌的好,我放胆直陈,你可别怪我说话有欠思量。”
把手中小半块锅饼丢掉,谷唳魂笑得颇为悲凉:“一边是生我养我的老父,一边是维我顾我的组合,哪一边都不能轻忽,哪一边也不能舍弃,玄兄,无论怎么斟酌,往后皆是终生遗憾!”
玄三冬的食慾也消失了,胸口处就似胀着一口气,他放下啃了大部份的鸡腿,似无所觉的拿两只油手揩在自己衣袍上,愁眉苦脸的道:“说真的,谷老兄,这档子事假设落在我头上,我也是一样没辙,唉,怪来怪去,全得怪那干昧着天良造反的东西,都是他们害人……”
天已经全黑了,暗影中,谷唳魂冷幽幽的道:“怨天尤人没有用,能否扭转逆势,还要靠我们自己,玄兄,我刚才业已说过,明知希望不大,我们亦要不可为而为之,尽其在我,且看造化吧。”
玄三冬道:“反正我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待怎么着,全听你的就是!”
目光投向远远晦迷的云山深处,谷唳魂的语气中有一抹无可掩隐的怅然:“‘妙香山’已在近前,却是咫尺天涯,感觉上仍是那么遥不可及,如果能够乘风而去,掠月飞抵,那该多么美妙惬意……”
轻叹一声,玄三冬道:“谷老兄,你从来不是个喜好幻想的人,目下却有了这种玄异的想法,可见横在面前的这道关口,真正是难为你了!”
谷唳魂闭闭眼,形色索落,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飘飘忽忽了:“我这一生,命运乖蹙,时道槛坷,日子大多在颠沛流离或血影刀光中消磨,马不停蹄的奔波,刀不回鞘的斩杀,不但是肉体,连精神都麻木了,在我来说,这些就是生活的全部,存续的意义,现在想想,实在空虚贫乏,人间世上走这一遭,该不是只为了杀人与被杀吧?我也知道某个地方、某个层面,有些人惯於享受安谧的辰光,过的是平静祥和的生活,然而,那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隔着我太远太远了……”
玄三冬怔怔的瞧着谷唳魂,好一会之后,才声音里充满了解与叹喟的道:“等办完这桩大事,不论结果是成是败,谷老兄,你都该好生休息一阵子,你太累了,不只是形体上的,也是心境上的……”
谷唳魂缓缓的道:“我会的,玄兄,如果事完之后,还能留命下来的话,否则,也是一样休息,只不过差别在一个短暂、一个漫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