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喘息声,没有呻吟声,没有叱叫,没有呼喊,甚至连刃器的光闪都不见,刚才发生的凌空搏击,好像只是一种幻影,一场噩梦!一阵死样的僵寂之后,玄三冬再也憋不住了,他极其小心的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那片突起的狂飈便在他身体稍做移动的同时卷自右侧,来得如此快速、如此突兀,就宛如从九幽之下冒起的阴风,以恁般致命的来势罩向了他!窒鼻的劲气中,炫掠着一抹光焰,光焰映入人眼,也到了它预定要到达的地方。拚命翻腾的玄三冬骤觉大腿上遭到撞击,跟着的反应是遭到撞击的部位一片麻木,他的“旋地锥”奋力挥刺,狙击者却带着一溜冷芒,像是流星的曳尾般急速飞出——於是,双刃斧的森蓝光华猝现,似是来自天外、来自虚无,闪动的一刹已打横冲上那掠飞中的狙击者——仍然没有呼嚎,仍然只是血雨纷洒,两条影子扭曲成一团,沉重的坠落於地!
一颗心猛烈的跳动着,玄三冬一手捂着大腿处的伤口,一手紧握他的兵器,但觉血气涌升,口干舌燥,连眼睛也花黑起来,他想张口出声,嘴唇翕动间,却似被塞了一只桃核在喉管里,噎窒着发不出声……
其实,这中间的沉寂只是片刻,玄三冬心系谷唳魂的生死,片刻的功夫,对他而言,几乎似等白了头发那般漫长——现在,他总算真正尝试到了什么才叫拚杀、什么才是搏命!
终於,一个声音响起,微弱又低沉的响起,虽是那样飘若游丝,在玄三冬听到这个声音的俄顷,却比听到什么喜讯都来得振奋欣悦,活了大半辈子,他竟然不知道世上尚有这么一种声息能如此刺激他——不错,是谷唳魂的召唤,千真万确是谷唳魂的召唤:“玄兄,你,你听得到我么?”
挣紮着,玄三冬爬向声音传来的位置,他一边激动得抖着嗓调回应:“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谷老兄,瞧瞧你的命有多大!”
人影蠕动着,也朝玄三冬这边接近,显然,那是谷唳魂。
两个人终於凑近了,黑暗里,他们摸索着伸出手来互相紧握,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阵阵喷自口鼻间的热气,而握着的两只手,尽是鲜血粘湿!
这是一项特异的经验,两个大男人近乎拥偎的在一起,感觉到心灵相通,魂魄相应,无论在形或是质上,都有如此密切的契合,像是一体的手足,像是血浓於水——是的,共过生死以后,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交融?
他们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曾开口——此时此情,说什么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