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娘又开口道:“严堂主,不是我多唇舌,谷老头的事,姓谷的本人固然还不知道,但这位卜大掌门却清清楚楚,摆他个活人在这里,难免不出差错,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我看我们仍以速战速决为要!”
严渡道:“卜天敌今天是必死无疑,重围之下,他自身犹且难保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各位务请镇定心神,沉着出手,千万不要急切贪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卜天敌早就听说过这包二姑的来历,她姓包是不错,有个绰号叫“盘肠二姑”,乃是形容她的刁泼凶悍,惯於缠赖,是个极其难惹的人物,她本名不叫二姑,单字一个敏,别瞧是个妇道,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她可是一条声名煊赫的母大虫,独来独往的女响马,提起“盘肠二姑”,不啻响起一声焦雷——严渡本事可大,天南地北的恶鬼煞神,竟然被他蒐罗俱尽了!
“飞龙卷”雷同风是何方神圣,卜天敌倒不大清楚,但看他那种跋扈气焰,猛辣架势,显见亦不是易与之辈;露面的这五个人,再加上严渡,合起来的份量极重,重到卜天敌自知难以抗衡,把谷老爷子业已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
当然,他已经有了腹案,这个腹案,他也明白将要用什么代价去施行。
严渡不知道是否猜中了卜天敌的心意,他似乎并不急着要卜天敌的性命,他好像在等待什么,或者是,在延宕着什么……
卜天敌目注严渡那张阴沉僵木的面孔,有着悚然惊悟的悸震,他警惕到不能冒险和姓严的赌下去,因为不管对方消耗时光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是必然的输家!
於是,他深深吸气,双手微翻,那对钩趾锐利的大鹰爪已经斜斜举起!
严渡看在眼里,不由叹喟一声,十分平静又十分惋惜的道:“你的确有着过人的机智与反应,卜兄,你是个少见的人才!”
卜天敌的视线专注的看着他斜举的鹰爪尖端,瞳孔在逐渐收缩:“现在谈这些,实在没有多大意义,人总免不了一死,好人免不了,坏人免不了,有才无才亦然,严渡,争的只是个值与不值罢了。”
“长山孤鹤”霍伯南忽然唏吁一声,竟带着无意掩饰的伤感:“卜天敌,我杀过很多人,但是眼前,我却头一次发觉我在犹豫,我怀疑我对严堂主的允诺,是不是从开头就错了?”
严渡闻言之下,额上顿时青筋暴突,他凝视着霍伯南,谨慎的道:“希望你不是当真,霍兄,但愿你这番话,只是情绪上的宣泄而已。”
霍伯南闭嘴无语,从他的反应上,看得出他已经有了悔意,已经在自责不能隐讳他心底的感受——是的,他只是情绪上的宣泄而已,实质的利害关连,往往和个人的意愿观念背道而驰,纵然那种意愿观念是较为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