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舌尖也是火热的,它舔食美酒,也吸走人体所有的力气。左苍狼以手撑住他胸口,他轻声说:“别拒绝我。阿左,你喜欢我,是不是?”
左苍狼就缓缓缩回了手。是的,我喜欢你。从当年南山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八年之后,此爱历久弥新,疼痛忽略不计。
她闭上眼睛,那一刻心中眼前便只看见这个人,这张脸。能否不难过?如果可以,让我焚骨为火,驱你片刻寂寞。
王允昭站在帐外,听着里面声音不对,立刻撤走了外面的士兵。直到天色黑透,左苍狼先出来,衣服与头发都整理过,只是脸色仍显狼狈。她没跟王允昭打招呼,同他抆肩而过。
王允昭也不好多问,转头入了慕容炎帐中。慕容炎正睡着,他的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榻上并没有想像中的狼借。
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及至一个时辰之后,慕容炎睡醒。王允昭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这事。他不会醒来就忘了吧?
慕容炎起身,微微挑眉:“你站在那儿抓耳挠腮是什么意思?”
王允昭连忙请罪,过来为他更衣。慕容炎转头,看见榻上的血迹,眉头微皱,终於说:“我不该饮酒,你该阻止我。”
王允昭赶紧跪下:“老奴有罪!”慕容炎说:“你是有罪!你让我从此需要用百倍的精力去哄一个下属!!不过毕竟错在孤王。母妃说得对,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征服天下也没有用。”
见他是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王允昭松了一口气。慕容炎又说:“事已至此,罢了。阿左的饮食,你注意一下。”
王允昭不明白,他说:“江山初定,时局不稳。不是开枝散叶的时候。何况她毕竟是温砌名义上的妻子,如果出了乱子,会很麻烦。”
王允昭就明白了:“奴才会办妥。”
慕容炎点头,补充:“小孩子易多想,你我知道就可以了。”
王允昭跪下:“是。”
左苍狼回到自己帐中,只觉得心口满满涨涨,有一种喜悦的酸软,让人隐隐有种想要落泪的错觉。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每个字,都可以反复回味千百遍。她靠在榻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慕容炎带兵前往方城,左苍狼与冷非颜一起从孤岭绝壁攀沿而上,经过连理峰,潜入慕容渊在方城的行辕。
那当然不容易,一路尖石荆芨,还有随时在头顶盘旋的秃鹰。但她们之前准备充分,一路有惊无险。
方城的行宫里住着慕容炎心爱的女人。
姜碧兰,那个倾国倾城的姜碧兰。据说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一笑,据说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她的眼泪。
大燕这一场同室操戈,岂不是正因美人倾国?
左苍狼潜入行辕,让冷非颜一路掩护。那时候,行宫里异常安静。慕容渊和慕容若都已出城御敌,想来方城之下,还有一场口诛笔伐。行辕当然应该安静。
姜碧兰身着一袭滚雪细纱的留仙裙,梳着雍容典雅的十字髻。发间戴凤冠,上面的金翅随步履摇摇曳曳,灵动若生。
她望着杀入宫中的人,美目中泪如杨花落砚台,但她并不害怕。她正坐危襟,保持着太子妃的威仪:“我认得你,你是他的侍卫。”
左苍狼抿唇,恭敬地道:“姜姑娘。”
姜碧兰上下打量她,字句平静:“是他派你来的?”
左苍狼向她伸出手:“陛下令末将前来,营救姜姑娘。”
凤座上的她,早已是泪如雨下。她哭的时候并不出声,只是微微仰起脸,泣泪如珠,容颜绝美。左苍狼不知道应该如何宽慰美人,她只得上前:“时间紧急,末将得罪!”
说完,不由分说半扶半拖着她先离开行辕。
连理峰地势陡峭,姜碧兰足弓窍巧,行走却非常不易。左苍狼半挽半扶,此时二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如果上有追兵,定然危险。她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一路沿着小径往上走,到达连理峰。站在高峰,可以望见大枣城门前的景况。慕容渊已经跟慕容炎开始交战,姜碧兰就站在千仞绝璧之上,远远望着屍横遍野的城门。
“姜姑娘,城中危险,我们先走吧。”左苍狼脱下外衣撕成碎条,准备将她缚在背上,以顺崖而下。
姜碧兰只是盯着城头,突然说:“姜碧兰何德何能,竟作了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话落,她轻提裙角,冷不防上前一步,香躯一斜,竟然坠入山崖。
左苍狼一惊,待反应过来,已经提气纵身把她护在怀里。耳边风声呼啸,她的箭在崖石上划出一长串火花。但这仍无法阻止二人下坠,左苍狼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突然眼前一暗,她的箭矢卡在了一道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