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靖皇帝说:“他们不是新夺了俞国故地三城吗?小泉山、鸡鸣郡、空州我们都要,马邑城本来就是西靖的城池,令他归还。”
任旋眉头微皱,说:“这位燕王跟其父慕容渊不一样,这种条件,只怕他不会接受。”
西靖皇帝说:“不接受下次就麻烦左将军再切一点更具份量的东西回去。即使他不接受,温砌旧部也会逼着他接受。”
任旋不由打了个寒颤。
左苍狼在狱中呆了数日,狱卒总算没有再欺侮她。然而这样的环境,她总是睡不好。饮食更是糟糕。她只有强迫自己吃东西,无论如何,总没有败给自己的道理。
她在西靖呆了一个多月,幸好身体非常瘦弱,肚子尚不明显。但是用手细细触摸,已经可以明显觉得异样。
慕容炎第二次让步,答应割让小泉山等地,但要求拒不割让马邑城。西靖皇帝对这个结果已经相当满意,却仍然没有轻易让步。
这一天夜里,左苍狼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心中一惊,立刻捂住口鼻。不过片刻,外面有人进来,左苍狼吃惊地睁大眼睛,但见冷非颜剑刃滴血,正左右四顾,查探牢房!
左苍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非颜一剑划开铁锁,说:“出去再说,能走吗?”
左苍狼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头晕。冷非颜等不及她自己走,上前两步背起她,说:“抱紧我!”飞快地出去。外面狱卒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燕楼的人出手极为狠辣,几乎没有活口。
左苍狼看得心惊,说:“你这样来劫人,就算出得了这天牢,又怎么可能逃出西靖?”
冷非颜头也没回,说:“总得试一试!”前面又有人冲上来,她虽然背了一个人,动作却灵活无比。手中剑锋一舔,数人倒毙。
“楼主!这边!”前面有人说话,是巫蛊。左苍狼这才想起来,是了,巫蛊以前就是西靖将领,他能进来这天牢,还真是不奇怪。冷非颜跟着他疾步出了牢房。燕楼这次出动了许多人,几乎血洗了这里。
冷非颜毫不停留,一出大牢,直接就将她放在一口木箱里。左苍狼不放心:“你送我到哪里去?你们怎么办?”
冷非颜冲她扬了扬手中剑,说:“为了这次劫囚,我准备了一个半月。你对我好歹有点信心啊!”
左苍狼不说话了,她也不再多说,盖上木箱。接下来的事,左苍狼就不知道了,木箱一路向前,很快出了靖都。身后人声喧哗,想来是有人已经发现了劫囚的事。
可是她没有办法去管了,她靠着木箱,侧耳细听外面动静。
车行约摸一天一夜,路渐渐难走。左苍狼饿得一阵一阵发昏,终於木箱打开,眼前竹屋陌生,然而竹屋里却站了个熟人。左苍狼扶着箱子站起来:“杨涟亭!!”
根本控制不住,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杨涟亭接住她,然后就是一怔:“你……”他抬手替她诊脉,沉默良久,说:“有了身孕,你还四处征战。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他没有问孩子父亲是谁。她那样一个人啊,一道条走到黑的。孩子父亲还能是谁?
他把左苍狼抱出来,才发现她轻得令人吃惊。他说:“眼看要当娘的人了,看看你把自己照顾成了什么样子。”
左苍狼说:“别念我了,我在牢里,想吃什么也没人给我做啊。”
杨涟亭说:“现在想吃什么,给你做点吃的。”
左苍狼老实不客气,说:“藕羹。”
杨涟亭又沉默了,半天说:“没有。”
……
好不容易给她做了一碗桂花粥,趁着她喝粥的时间,他又给她配药,说:“陛下派了周信接应我们,喝完药就走吧。”左苍狼一边狼吞虎咽地喝着粥,一边问:“非颜他们不知道逃没逃出来。西靖皇帝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封锁靖都。到时候他们只怕插翅难飞。我们等她。”
杨涟亭说:“她身手比你好,不用担心的。”
左苍狼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一路上就三个人,同酒同歌,哪怕龙潭虎穴、千难万险,终会千里来寻。怎么能不担心呢?
等她喝完粥,杨涟亭也配好了伤药,也不客气,直接就扒了她的衣袍。左苍狼在他面前倒是坦荡,直接撩起伤处,让他上药。杨涟亭看着那样的伤口,那是生生剜去的肉。
他说:“你看看你这一身伤啊!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左苍狼说:“好久不见,你罗嗦了好多。快上好药,我要出去。”
杨涟亭说:“出去?你现在知道这是哪里吗?!你就出去!”
左苍狼说:“渠洲吧。”
杨涟亭一怔:“你怎么知道?”
左苍狼说:“按行走的路程来算,差不多到这里。而渠洲向北,尽是崇山峻岭。若要逃脱,选这条路当然是上佳。”
杨涟亭苦笑,说:“好了我相信你很了解了。但是你毕竟身怀有孕……身子也虚弱……周信那边,准备很充分。你还是跟他先回去吧。”
左苍狼望定他,轻声说:“无论如何,我必须跟非颜一起离开西靖。如果我走了,陛下不会管这里还有谁。”
杨涟亭眼中神色慢慢凝重,最后点头:“我们一起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