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尧满意地看了贺舟帘一眼,道:“好!你能有如此觉悟,说明朕没有看错你,你领军前去设伏吧。”
“是!末将告退!”
贺舟帘正要领命而去,这时中将军燕郊古忽然出列道:“贺将军且慢!末将还有话要与陛下说,请贺将军稍等片刻,再领军前去设伏。”
贺舟帘於是身形一滞,立在了一旁。
李熙尧微微皱起龙眉,看向燕郊古,道:“燕将军有什么高见?”
燕郊古对李熙尧行礼道:“末将不敢!只是末将觉得陛下让贺将军对来驰援应天的敌军赶尽杀绝的做法,有……有一些不妥当。”
“哦?”李熙尧瞳孔有些收缩,在龙椅上坐的笔挺,“燕将军,不知道朕的做法,有哪里不妥当了?”
燕郊古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些来驰援应天的敌军,几乎全是我大暠朝之前的兵将,陛下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这消耗的实在是我大暠朝自己的军力啊!还请陛下三思!”
他冒着埋葬自己的前程和生命的危险,斗胆向李熙尧进言,是因为他是个带兵带了好几十年的老将了,他带过的兵遍布大暠五陆三都二十一州,所以那些叛乱了的兵将,他大多都相识。
正因为相识,他觉得那些兵将因为李熙尧和李义廷之间的争斗而死,实在是死的毫无价值。
他觉得那些兵将与其毫无价值的死於内乱,实在还不如死於边疆的战场上,为保卫大暠朝的每一寸疆土而死。
但李熙尧并不觉得那些兵将死於内乱是毫无价值的,他对燕郊古冷冷地道:“没有什么好三思的,从那些兵将决定帮助李义廷反叛朝廷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我大暠朝的兵将,只是危害我大暠朝江山社稷的逆贼罢了。对於这些逆贼,不赶尽杀绝,留着有什么用?难道留着他们,等到让他们下次再起来叛乱不成?”
燕郊古叹了口气,跪地道:“末将愿用项上人头担保,那些兵将只是一时受了贼人的蛊惑,之后决不会再反叛朝廷!”
李熙尧龙目大睁,微微发怒道:“你用项上人头担保?朕看你是太高估了你项上人头的价值了,这次叛乱几乎使得整个中陆失陷,你的脑袋担保得起么!”
众将见状连忙跪伏在地上,道:“陛下息怒!”
李熙尧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燕郊古道:“朕看你已经老是糊涂了,不能再为朝廷带兵,念在你年老的份上,交出兵符,朕赐你白银万两,解甲归田去吧。”
“末将叩谢陛下如天之德,陛下万岁万万岁!”
燕郊古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又道:“不过末将虽然老糊涂了,少年时习得的木匠手艺却还没有丢,还可以靠做木匠活来养活自己,那一万两银子,还请陛下拿去犒军吧。”
李熙尧坐回龙椅,笑道:“好!燕将军如此体恤将士,真是让朕汗颜啊!”
他这些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在场众将无一人不感觉如临深渊,战战兢兢,不敢稍有一丝言语。
“来人!替燕将军解下兵符,送燕将军出营!”
李熙尧靠在龙椅上,看着蒋忠走进大帐,为燕郊古解下兵符,把兵符呈了上来。
“陛下请保障龙体,草民先行告退了。”
燕郊古摘去了头上的铁盔,露出了一头花发,快步走出了大帐。
他现在没有了兵符,已经是一个寻常的布衣百姓了。
李熙尧捏着手上的兵符,对贺舟帘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领军前去设伏!”
“末将遵旨!”
贺舟帘急步走出大帐,领了二十万精兵前去设伏了。
“都各自退下,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吧。”
李熙尧用手支撑着头,感觉忽然有些累了。
“末将告退。”
众将徐徐退出大帐,感觉都松了一口气,好像逃过了一劫一般。
翌日辰时,从中陆各州赶来的三十万为应天解围的大军,按照李熙尧所设想好的,步入了他设计好的圈套,被他和贺舟帘前后夹击,三十万人尽数死於营寨中和营寨前的空地上,无有一人幸免。
这一场战斗从辰时一直打到了子时,喊杀声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上百万人在这里展开了厮杀,应天城中的守军想要出城来与那三十万大军夹击李熙尧,却被李熙尧布置的二十万人逼得不能跨出城门一步。
到得这场杀得所有人都红了眼的厮杀停止时,天地都已经无比的昏暗了,鲜血倾泻在了应天四周的平地上不能快速散去,连铁质的盾牌都可以漂浮在上面。
浓烈的血腥味吸引来了成群的乌鸦,这样乌鸦因为地面上的几十万大军,不敢俯冲下来啄食屍体,只能在低空中不断地盘旋,发出刺耳的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叫声。
有的将士因为受不了这叫声,拈弓搭箭,朝着成群的乌鸦射去,但这只能使得乌鸦惊慌散乱,不能使得它们退去。
李熙尧为了驱赶乌鸦和避免爆发瘟疫,下令就地掩埋屍体,从此以后,应天周边的土地都特别肥沃,因为这些土地都饮足了人血,是饱含了血肉的。
接下来的三天,陆陆续续还有小股小股的军队前来救援应天,但他们就像是滴进大海里的一滴水,根本没有在应天城下掀起任何波澜,就从这一片天地永远地消失了。
三天过后,没有任何军队来救援应天了,李熙尧派四十万大军继续围住应天城,让剩下的军队前去收复陷落的各州,只用了不到三日,就将除了应天城之外的整个中陆都尽数收复了。
收复完各州之后,李熙尧还不打算强攻应天城,因为应天毕竟是古都,也将还会是他以后的都城,他不想应天受到太大的损害,所以他才一直对应天围而不攻,只是把前来救援应天的各路军队给消灭干净,以此来逼迫李义廷开门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