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九闻言大惊,与季长醉道:“她……她就是那杀起人来,连老人小孩都不会放过的‘玉面罗刹’云阑衫?”
不待季长醉回答,云阑衫自己就看向张进九,轻声笑道:“不错,我就是那‘玉面罗刹’,阁下想必就是‘天下第一神探’张进九吧。”
她的笑声如黄莺出谷初啼,又如银铃细雨微摇,动听到了极点。
不过这样动人的声音让鲁迁能听了,却觉得与无常索命的喊声无异。
因为鲁迁能心里很清楚,有“玉面罗刹”出现的地方,是一定会要死人的!
鲁迁能看着云阑衫,冷声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云阑衫走到鲁迁能面前,笑道:“谁让我来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不必多问我了。”
鲁迁能忽然大惊失色,道:“是……是主子让你来的?”
云阑衫往周遭环顾了一眼,道:“是,你以为你这四年多以来躲在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人知道么?主子早在你这烧腊店开张的第一天,就时刻都派了人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了。”
鲁迁能深吸了几口气,道:“主子派你来,是要你来……来干什么的?”
云阑衫笑道:“主子除了派我来结果了你的性命,还能派我来干什么?”
她的脸上笑魇如花,但鲁迁能却觉得这笑比什么都要危险,都要恐怖,他此时恨不得掘地数万尺,永居於地下,再也不想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看在我们好歹也曾共事过一场的交情上,还请你放我一马。”
鲁迁能抓紧手中握着的短刀,同时开口向云阑衫求情,因为他确实是没有在她手上逃生的把握,但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憋屈地死在她的手上。
云阑衫道:“你放心,看在你我曾经共事过的情分上,我会留你一具全屍的。”
她话一落音,整个人就朝鲁迁能掠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的手上不知道多了从那里取来了一根铁黑色的约摸一尺来长的细针。
“夺命墨云针!”季长醉看到云阑衫手中的黑针,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孤鸿剑,“想不到这根沾染过释迦门戒律堂堂主的鲜血的凶器,竟然是在她的手里!”
鲁迁能这时也已经看出了云阑衫手里的这根夺命墨云针,他知晓这根黑针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大喝一身,整个人的身子陡然间就增长了三尺,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暴涨了一倍还不止,使得他现在看起来就如同一只猛虎一般凶狠。
“想不到你还会已经失传了的‘小神魔体’,看来我倒还是小瞧你了。”
云阑衫见鲁迁能的气势忽然间就变得霸道了起来,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站在离他足有三丈之远的地方,观察着他的动静。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一直都觉得生死相搏,并不是一件依靠蛮力的事情,如果是与敌人单纯地硬碰硬,那她就觉得杀死敌人之后,全然没有什么兴味了。
所以她现在就如同一条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夺人性命的毒蛇一般,立在一侧,静静地等待着鲁迁能露出一个致命的破绽来,然后只用一击就将他制服。
然而鲁迁能终究是和云阑衫共过事的人,所以他很清楚云阑衫的作战方式,便也不急着出手,握紧自己手中的短刀,警惕地看着伺机而动的云阑衫,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将性命送在云阑衫的手里。
张进九见两人都站着不动,问季长醉道:“他们两个怎么还不出手,他们在等着什么?”
季长醉低声道:“生死相搏,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一招不慎,就会送掉性命。我猜他们都在寻找一个绝佳的出手时机,等到那个时机一到,他们就会作搏命的死斗了。”
季长醉一边说,一边尽力平息自己体内的血气,使得他体内的毒素尽量慢一点地蔓延,因为他知道无论到最后云阑衫和鲁迁能两人之中是谁活了下来,他和张进九的处境都是十分的危险,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留出一个可以保全性命的机会。
这时天地间的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烧腊店中变得无比的寂静,季长醉和张进九看着即将进行一场死斗的鲁迁能和云阑衫,等待着他们来打破这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寂静足足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一柱香的功夫过后,鲁迁能终於没能继续沉住气,率先对云阑衫出手了。
鲁迁能怒吼一声,闪电般闪到了云阑衫身侧,对准她的心口要害一连轰出了三拳。
季长醉看鲁迁能出拳如此迅速,心知他这些年的武功来非但没有荒废,还精进了许多,他知道如果鲁迁能这三拳如果能够实打实地轰在云阑衫的身上,是可以将云阑衫给轰成稀碎的。
云阑衫此时面对着鲁迁能轰来的这三拳,并没有闪身躲避,反而是一连挥出了三掌,以自己的掌力来对付鲁迁能的拳力。
拳掌相碰之后,发出了三声爆裂般的响动,两人都各自向后退了一步,都没有占得什么便宜。
“好掌法!”鲁迁能赞叹道,“想不到你不但暗杀手法厉害,手掌上的功夫也如此了得,看来我以前和你共事的时候,你对我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季长醉也心道:“真想不到她那一双如玉的美手,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力量来,能与鲁迁能的铁拳打得不分上下。”
云阑衫笑道:“鲁兄过奖了,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夸我夸的并不是时候。”
鲁迁能道:“为什么不是时候?难道你终於想明白了,想要就此与我罢手了不成?”
云阑衫冷笑道:“那可不是,是所有逼我使出隐藏起来的实力的人,最后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她说的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整个人的身子就如同鬼影一般朝鲁迁能急掠了过去。
她的身法实在太快,鲁迁能根本就不能预测她会从哪一个地方攻过来,便飞身退至墙边,背靠着坚实的墙壁,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季长醉见鲁迁能退在了墙边,对张进九道:“鲁迁能是必死无疑的了。”
张进九道:“为什么?”
季长醉道:“死斗讲究气势,像他这样只知道一味地逃避云阑衫的攻势,一味地防守,冲早会暴露出破绽。云阑衫只需要抓住他的破绽,就可以很轻易地置他於死地了。”
果不其然,季长醉说的话还没有落音,云阑衫已经发现鲁迁能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飞身掠至他的面前,抬手虚晃一刺,骗得他刺出短刀,然后如毒蛇亮出自己的毒牙一般亮出了她的夺命墨云针,将针刺进了鲁迁能的左肩。
鲁迁能受了这一刺,狂性大发,猛地朝云阑衫拍打出了一拳,但云阑衫却拔出了夺命墨云针,一击即退,鲁迁能这一拳虽然凶猛,可惜只打中了一片空气。
季长醉见鲁迁能已经被夺命墨云针给刺中了肩头,对张进九道:“夺命墨云针淬有剧毒,沾之者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会受尽剧毒的折磨而死。”
“这毒有这样厉害?”
张进九话还没有说完,鲁迁能已经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短刀脱手而出,飞出了好几丈远。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他的左肩已经肿起了一尺高的肿块,变得又黑又紫,其中还胀满了又臭又污浊的血水。
云阑衫看了鲁迁能一眼,道:“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但是主子要杀你,我除了杀你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望你到了阴间之后,不要找我的麻烦。”
鲁迁能用尽全力抬起头,看向云阑衫手里的夺命墨云针,道:“你的针……你的针!”
云阑衫道:“你放心地去死好了,中了我的针,就算是天下的上仙,也只有被毒死的份。”
鲁迁能听了这话,变得绝望起来,看着自己的越来越肿胀的左肩,觉得痛苦无比,好像连自己灵魂都痛得要裂开了一样。
他对云阑衫道:“你我共事一场,我知道你……你是一个好心人,你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到死也会感激你的。”
云阑衫将那柄短刀踢到了鲁迁能的面前,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没有见到季长醉,也不至於会死得这样惨。”
鲁迁能挣扎着捡起了短刀,对云阑衫道:“多谢,多谢你给了我一个痛快!”
他用尽身上残余的全部力气,将短刀扎进了自己的喉咙,从喉咙里溅射出来了大量黑红的鲜血,这些鲜血就如同阴沟里的脏水一般臭不可闻。
季长醉看鲁迁能死得如此悲惨,道:“都说夺命墨云针的毒是武林中最毒的东西,中了这毒的人都只想死得越早越好,今天看来这话是毫不夸张的。 ”
云阑衫收起夺命墨云针,对季长醉道:“我这针毒虽然确实很毒,但要是论起杀人的能力,还是季大侠的孤鸿剑更胜一筹。”
季长醉道:“不敢当,我现在体内没有一丝内力,在你面前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随你处置了。你如果要杀我,还请不要用你的夺命墨云针,用我的孤鸿剑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云阑衫走到季长醉面前,道:“我并没有说过我要杀你。”
季长醉道:“你不杀我,难道是来救我的吗?”
云阑衫道:“不是我要救你,是我的主子要我来救你。”
季长醉问道:“你的主子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当你的主子?”
“这无可奉告,你待会儿去和我见了主子,自然就会知道了。”
云阑衫说着,取出了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乌黑的小药丸,将药丸扔给了季长醉,道:“这是你解喝的酒里面的毒的解药,服下解药,解完毒之后,就随我去见主子。”
季长醉接过那小药丸,毫不冲疑就将那药丸给吞进了肚子里,因为他知道自己反正已经中了毒,就算这药丸是毒药,最多也不过就是毒上加毒,死得快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