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了趟肉铺,称了一斤五花肉,二十文;两斤猪后肘子,三十文;三斤肥膘用来炼油,七十五文;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五文。那屠户看她们买得多,又送了两根大骨,一大块猪血。
母女两个一人提着一个篮子,最后去了趟布庄。她两人眼下都不需要添衣物,就只扯了半匹麻布,打算给李大柱再做一套干活穿的衣服,又剪了几尺绢布,用来做鞋面,再向店家讨一些布头纳鞋底,如此又花了二百文。
今日挣的五百一十文,到现在就只剩四十文,母女两个沿街一边逛一边往镇外走,又买了些针头线脑小玩意儿,等出了镇,就只剩几文钱作车资了。
她们将买来的肉、糖等放在篮子底下,上面盖着布庄里讨来的布头。
牛车边上已经等了两个妇人,见她们来了,其中一个便道:「呦,买了什么这是?篮子都快装不下了。」说着就要上前来翻看。
夏知荷微微侧身,避过了,嘴上淡淡道:「不过买了一斤盐,扯了半匹麻布,给我当家的做一身干活的衣裳,春花嫂也知道,他整日往山上跑,衣服费得很。」
那春花仍不死心,又去翻玉秀的篮子,玉秀也不躲,给她看见果真是麻布,才满意地让开,嘴上却说道:「还是你们家日子过得好,我家那口子都一年没做新衣赏了,要我说,都是地里刨食的,也不必穿得多好,谁还不知道我们是乡下人呢。我早上看你们又去绣庄了,今日怕有三百文进项了吧?」
夏知荷不答,玉秀淡笑道:「婶子说笑了,银子哪是那么好挣的,最近绣庄生意不好,我们这儿也大不如从前了,我娘刚才还头疼呢。」
春花婶又追问:「没有三百文,一两百文总有了吧?」
玉秀见她紧追不放,心知不给她个回答就要没完没了,於是点了点头,「不过将将二百文罢了。」
春花婶听了,十分满意,「我和我家那口子,这一个月来上山打板栗,摘山枣,又去采蘑菇摘野菜,我家川儿前几日回来一趟,又套了几只山鸡野兔,今儿全卖出去,总共也才得了五百文呢。」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嘴里虽然说少,脸上却分明是得意。
玉秀面上笑意更显真诚,说:「果真不少,难怪村里人都说婶子一家最勤快,说李川哥是顶能干的人。」
张春花的儿子李川,数年前就跟着一个远方亲戚习武。因本朝尚武,一个武师有时比秀才还受人尊崇。
是以李川如今虽还未学得圆满,却早有镇上大户人家许下承诺,只等李川学成归来,就要请去家里做护卫,听说不但一年有十五两薪资,还包了衣食住行等花销,比其他在地里刨食的乡民不知好了多少。
因而这两年,春花婶在村里越发得意,风头甚至盖过了有个秀才儿子的琴婶子。
春花婶听了这好听话,又自觉比过了夏知荷母女,终於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另一个妇人是村里的新媳妇儿,此时过来和两人打了招呼,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又等来一个同村人,凑足了五个,李山便赶着牛车回村了。
等回到村里,已经将近午时。
李大柱因怕家里人担心,进山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天,今日正好是第三天,下午他肯定会回来。所以夏知荷才会去买猪肘子,要玉秀给她爹做个凉拌肘子。
今日买的是后肘子,较肥,肉多一些,若买前肘子,则是筋多肉少。
买来时已经让屠户帮忙把肉切成几块,此时只把肉洗干净,过水焯一遍,细细地将猪毛拔干净。又在锅中倒入干净的水,放入葱姜、花椒、小茴香去味,煮开片刻后,放进肘子,倒入适量酱油、料酒、一勺盐,又加了一勺糖提鲜,大火煮上半个时辰,等肉可以脱骨便成了。
将肉捞出锅,抽去骨头,用纱布将肉紧紧裹成肉卷,用细绳子系紧,放在阴凉处。若要吃时,只需取出切片,与各味调料拌一拌即可。
处理好猪肘子,玉秀切好肥膘,又用她爹劈柴的斧头,将屠户送的大骨劈开,两口锅同时生火,一口锅炼油,一口锅熬骨头汤。
她连面团都揉好了,放在案上醒着,只等她爹回来,立刻就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好在李大柱也未让母女两人久等,约摸未时将过,院门外便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