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轻轻点了点头,他们小夫妻二人,刚成亲就这样分居两地,确实不是办法。
琴婶子心里有了这个主意,就趁前日李靖在家,一家人都在时说了这个想法。哪知李靖听后还未说什么,杨三好先不同意了。
她道:「如今相公在县里读书,小叔子在外做工,小姑子也出嫁了,若我再走,家里只有娘和爹两个人,有了什么事,连个叫嘴的人都没有,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琴婶子笑道:「好孩子,知道你担心我们,可我和你爹现在腿脚还利索着呢,能有什么事儿。家里现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只差你给娘生两个孙子孙女,娘就圆满了。就算为了娘,你和靖哥儿也得加把劲啊!」
杨三好听了,雪白的脸上飞上两抹嫣红。孩子她确实是打算要的,这世道,女子就如浮萍,顺水飘荡,若想安定下来,必须有个依靠。她如今父母靠不住,相公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孩子了。
见她不说话了,琴婶子又看向李靖,道:「大郎,你看怎么样?」
李靖虽微微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夜里三好替李靖更衣,她认得他身上这件衣服,就是那天袖子里藏了帕子的那件,当时她看过帕子后,又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眼下她顺手捏了捏衣袖,帕子已经不在了,想来早已被他收好。
她心中并无波动。晚上娘的意见她虽然同意了,可自己心里也有了决定,她并不打算在县里久住,等确定怀了孩子就会回来。
她的孩子,或许注定如她一般可怜,注定得不到他父亲的疼爱,可她会比她娘做得好,会给他全部的爱护,让他即使没有爹,也能够快乐地长大。
她叠好衣服,见李靖仍在灯下读书,便过去将油灯挑亮了些,温软地笑了笑,道:「相公,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李靖点点头,并不看她,眼睛仍盯在书页上,道:「你先歇下,等我看完这一页。」
三好便不再劝,倒了杯茶水放在他手边,自己换了衣物睡下。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除了洞房那一夜,之后李靖几次回来,也就偶尔一两次碰她。
******
玉秀提着莲藕回家,还未到家门口,就见有一个老人家在她家院门外徘徊,她走进了,冲疑道:「老人家,请问您找谁?」
那老头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他年纪约有六十来岁,却是童颜鹤发精神矍铄,行动间更是步伐稳健硬朗,他穿一身道袍,身上有几分说书人常说的世外高人的气息。
正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潜站在门内,见到外头两人,破天荒地挑了挑眉。
那老头一见林潜,哇呀一声怪叫,跳起来扑过去,玉秀只听得一声『臭小子』,眼睛都还未看真切,那两人已经打了十几个来回。
玉秀呆立原地,好半天才才回过神来,急道:「这是这么了?!阿潜,快别打了!」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嘭地撞在一起,又极快地分开。分开时林潜身上衣服微乱,那老头的倒还是整整齐齐的,不过他手上捧着几缕断发,心疼得直叫:「你这臭小子!又拔老头子的头发!」
玉秀忙上前仔细看了看林潜,见他没受伤,才放下心来,道:「阿潜,这位老人家是谁?你怎么一见面就和人打起来了?」
林潜木着脸,道:「我师父。」
玉秀一听,忙道:「那赶紧请师父进家里去呀。」
她又转头对那仍在哀悼头发的老头行了个礼,道:「见过师父,我是阿潜的妻子,您叫我玉秀便好。」
凌老头这才想起还有人在,若无其事地将手上的头发丢了,背手而立,道袍迎风飘动,端的是仙风道骨,他咳了一声,道:「好孩子,阿潜与我说过你,为师此次出行匆忙,并无长物,这一瓶灵药,给你做见面礼吧。」
玉秀见那药瓶子有些眼熟,眼下却也来不及细想,忙道了谢,双手接过。
等到夜里回房,她突然想起来,从枕头下拿出林潜从前给她抹药的瓶子,和眼前这个一对比,竟一模一样,她忙打开来闻了闻,连味道也一样,这是同一种药。
她一想到林潜竟拿师父赐给他的灵药,给自己抹了那种地方,就臊得全身都要着火了!
她看了一眼正要进门的林潜,几步冲过去将他推出门外,面上羞恼得要滴出血来,「晚上你就陪着师父在厢房睡吧!」
说着毫不留情地关了门,留林潜一头雾水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