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遁光接连飞出天外天,在韩德所赐灵符守护之下突破空间裂缝飞到九霄之上,然后降落凡尘,前往南海。
黑袍站在心宗山门“问心峰”的山顶上,遥望着他们离去。
他一贯戴着的罩袍已经摘下,苍白而英俊的面容在不知为何黯淡无光的太阳照耀下,显得格外冷漠,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如果吴解在这里的话,想必会惊呼或者叹息——此刻黑袍所用的肉身,赫然正是朱权的。
当初朱权被吴解派往天外天当死间,被抓住搜魂了许多次,魂魄虚弱到几乎一碰就碎的地步,肉身也因此几乎死去。眼看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黑袍便将奄奄一息的他扔进了炼制备用身体的法阵,犹如当初的白腾空一般,炼制成了后备的身体。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炼化才刚刚开始,他就在吴解手下吃了大亏,不得不放弃了白腾空的身体,一缕魂魄逃回天外天,借助这具尚未完工的肉身休养生
这一回他伤得极重,虽然不及当初被红姑仙子火烧的那次,可对於信心的打击却是致命的——修养的这段时间,他眼看着吴解修为继续突飞猛进,甚至有了移山倒海的大神通,心中的惊恐也一天多过一天。
最终,当吴解触动本心,将要九转丹成之际,他终於下定决心,舍弃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的布置,动用最后的底牌,争一个死里求活
身为降世天魔,他对於天道、人道的了解远超凡尘,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而如今唯一可能威胁他的金丹强者韩德也已经带着徒子徒孙远走南海,甚至於临走之前还向他卖了个好……他可不信韩德真的是因为白帝阁想杀尹霜,才跑去灭白帝阁满门,分明是为了向他表明“就算神门重建,也不会站在道门那边”罢了
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是成是败,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
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渐渐扭曲到了活人绝对做不出的怪异模样。
黑袍拉起罩袍遮住头脸——虽然已经没有必要,但他长期养成的习惯却不会改变,然后脚踩虚空,从山顶缓缓向下走去。
他看似走得很慢,其实每一步都越过了数十丈的距离。片刻之间,就走下了早已被封为禁地的山巅,来到了心宗大殿。
几位长老正坐在这里,原本他们是在商量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但此刻他们已经全都如同泥雕木塑似的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黑袍没有看他们,只是低声说:“开始吧。”
话音刚落,那些长老们的身体猛地扭曲,无数的鲜血从他们的五官和毛孔里面溢出,就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抓住他们,把他们如同拧毛巾一样用力地拧了好几圈。
不仅如此,当他们几乎被拧成了残破的血肉之后,那无形的力量更把这几团血肉狠狠地压榨了一回,直到将每一滴鲜血都压榨出来,才把剩下的残渣扔到一边。
黑袍看了看那些汇集成一团,浮在空中的鲜血,摇了摇头。
“太慢了,看来还是应该以效率为先。”
说完,他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每当他经过一个呆若木鸡的魔门中人,那人的身体便猛地颤抖,鲜血狂涌,转眼之间便化成皮包骨头的於屍,倒在地上。
而那些涌出的鲜血,便不断汇集到跟随在黑袍身边的血团里面,让涌动的血团变得越来越大。
黑袍行走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将心宗的所有人都抽於了血,带着那一团已经犹如华盖一般铺展在头顶的鲜血前往别的宗门。
他走过一个个宗门,所过之处无不鲜血横飞,一个又一个昔日穷凶极恶的魔门中人被榨於精血化为残骸,所有的精气神全都汇入血团,等到他来到武宗山门“神武峰”山脚下的时候,头顶的血团已经化为了一团庞大的血云,不断翻腾着鲜红的波浪,里面更有无数哀叹哭泣之声传出。
“最后才来这里,却是有些错了。”黑袍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语气之中有些不满,“平白多了一些阻碍。”
但他还是迈步走上神武峰,将一路上的那些武宗门人尽皆抽於了精血。
他很快便来到了神武峰顶的大殿,可大殿里面却空无一人,本该聚集在此的十余位长老和武宗宗主林登万,全都不知去向。
黑袍并没有感到疑惑,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歇,径直朝着大殿尽头的墙壁撞去。
当他走到墙壁前面的时候,那写着“武”字的墙壁突然红光大盛,红光之中更有无穷豪勇锐利之意,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能用肩膀扛起来一般,要将他挡在外面。
“果然不愧是八宗之中传承最完整的一派,可惜啊你们的传承,当年就已经被我动过手脚了。”
黑袍冷冷地说,抬手冲着红光一挥,喝道:“散”
他这一挥乍看上去似乎没有力量,但却将红光轻松打散,连着那面被武宗历代祭炼,比寻常法宝更加坚硬的墙壁都被一击打破,露出了后面的情形。
在墙壁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密室。以武宗宗主林登万为首的十余位还丹凝元修士正组成阵法,将彼此的精气神连成一体,努力镇压体内突然涌起的诡异力量。
“何苦呢?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黑袍淡淡地说,“你们从修炼的第一天开始,就走在我给你们设计好的路上。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是在我的手心打滚,玩不出花样的。”
满脸痛苦的林登万睁开眼睛,愤怒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滚,只怕一张嘴,浑身精血就要喷涌而出,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别磨磨蹭蹭的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们耽误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