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南幻岳突然转为严肃的道:
“老丈,武林之中,讲究的是恩怨分明,善恶有报,应为的是扶危济困,锄奸行义,那潘老三为非作歹,阴狠毒辣,放高利贷,剥削穷苦人家的血汗,又强劫民女,再逼人自绝,业已到了无法五无,专横嚣张至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这种市井流氓,鱼肉乡里的地皮,如不重重对付他,反倒更助长了他今后的气焰,而待此等土豪恶霸,便也不能以正规的道理去行事,他耍赖,我们也耍赖,他使狠,我们也使狠,就要比一比谁比谁更有能耐;老丈,和那种人打交道,就该施展合适於对方的法子,或者,你不大同意我的论调,但是在江湖上玩的就是这一套,我本为江湖的一员,积习如此,抱歉也只好顺着这个传统演变下去了——”
狄修成讪汕的道:
“小哥,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主要的我是怕你吃亏,对潘老三这‘没牙虎’,你还不知他是多么个坏法呢……”
南幻岳露齿笑道;
“我不妨老实说老丈你以为我是个‘天官赐福’的好人?如果这么想,你就是裤里放屁——响‘想’到岔路上去了,像姓潘的这种下三流角色,充其量他只能劬强称个‘地痞’、‘无赖’、‘吸血虫’而已,他这样材料,不瞒你说,我遇得太多了,这一等人,给我提鞋还嫌他们手脏,没事掏出根鸟来也能将这种人敲得抱头鼠窜,你放心了,别把他们当人看,否则,他们就真像人啦!”
狄修成连连点头道:
“反正,小哥,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听了……”
南幻岳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和善的道:
“错不了的,老丈。”
舒了一口长气,南幻岳过去将软剑拿起,熟练的缠在腰间,白色的玉质剑柄便刚好垂挂於左腰侧,他笑道:
“我们走吧。’
於是,两个人来到洞口,南幻岳探深的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光适应习惯这较亮的光度,然后再朝洞外迷蒙的雾气探视,他忽然笑道:
“老丈,你可真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啦,快过来看看,你跳崖时所以能不死,是什么玩意救了你吧!”
狄修成急忙走到洞口的边缘,往下一瞧,唔,就在这竖在半崖中的洞口下面三尺之处,竟也生长着一株孤松,这株孤松形势古虯苍劲,枝叶亭亭如盖,在松枝干桠上,还密密缠绕着一些半枯不青的山藤野蔓之类的植物,看上去,就和一面大萝兜有些相似。
南幻岳笑吟吟的道:
“这株孤松可是你的救命福星了,老丈,它枝干粗,枝桠密,上头又爬满了些藤蔓,就不啻是个又软又韧不大有隙缝的箩兜了,你老先生往下一跳,刚好落在上面,树枝的反弹之力便恰好兜住你,又把你弹进洞里,老丈,这却是—桩其巧无比的奇蹟,也是一桩令人捏着冷汗,不可再试一次的奇蹟,你想想,或者坠力太重压断了枝桠,或者你恰好从树枝的空间跌落,也或者那反弹之力将你弹歪了没抛进洞里,那样一来,事情就整个改观下……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狄修成望着那并不十分理想能以兜接住人的孤松,又看了看孤松四周飘渺的云雾,与下头深不见底的探渊,也不禁冷汗涔涔的老脸变色道:
“小哥……说真话,如今你再叫我往下跳,我只怕也提不起那个胆子来……这一掉将下去,岂非笃定粉身碎骨?”
“不错,保证人一掉下去就找不着屍首了——老丈,你要多感念菩萨的救命之恩,同时,不要再侈望菩萨会第二次照应你,这种事,人在一生中碰上一次业已是祖宗积德了。”南幻岳道。
狄修成犹有余悸的道:
“放心,小哥,我会记得的.我自是不会再试第二次了……”
说到这里,他被洞n灌进来的山风吹袭得有些颤抖的退了—步,吞了口唾沫,他小声又问:
“小哥,从这里,我们怎么下去?”
南幻岳平谈的道:
“我背你下去。”
狄修成憎然问:
“没有绳子呀!”
南幻岳一拍腰间缠着的“寒水红”道:
“有了我这宝贝不成了,不需要绳子.”
狄修成担心的道:
“不晓得,哦,这洞口离崖底还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