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不出七日之内,君尧必死!这是我等世族的几位大前辈合力推算出来的,还请动了谷玄幡,结果必然无误!”
童子咂咂嘴,感慨万千:
“而在君尧死后,这偌大玉宸,偌大的四海九州,又还有谁会替陈珩真个出头?米景世、荀秉,还是什么公输兄弟?
这些人或是能够为他出头,但绝然不会为他拚命!到时候纵你杀了陈珩,会惹出些风波来,但也不妨事,毕竟……”
童子笑了笑,道:
“那时候,君尧已经是寿尽坐化了啊。”
谢羽目瞳骤然一缩。
默然半晌。
君尧即要寿尽坐化的传闻流传甚广,但凡是有点门道的,皆是知悉,而他谢羽自然也未被蒙在鼓里。
只是他未想到。
这一日。
竟是来得如此之速。
让他这个世族中人在乍闻此事之时,都是忍不住心惊……
“谷玄幡,这不是天尊当年亲手炼出的那桩仙宝吗?他一向桀骜难驯,此番竟会帮忙推算君尧的生死?”
在压下心底的那股震愕后,谢羽问。
“都是天尊一脉,事关兴亡大计,谷玄幡怎能置身事外?”
童子反问,旋即笑了一声,又道:
“如何,我跟你说了君尧将死之后,现在可放心了?杀了陈珩后,你便放心留在长右罢,族主他可还有大事相托於你呢!”
七日之内。
君尧必然寿尽……
谢羽心头计算了一番。
那时,只怕正值是众弟子出行流火宏化洞天的前夕,在离了山门后,倒是方便在路上动手。
於是略微点首,便应承了下来。
“我明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郑重躬身道。
“不要一出山门就杀人,那样便太过显目了……你只需在关键推一把便罢,若有可能,族主还是希望此事不要牵扯你身,也不牵扯到世族。”
看谢羽这恭顺俯首模样。
童子眸中终是微微现了一抹满意神色,似是已达成目的。
而作为闻者的谢羽则是错愕不已,皱起了眉来,颇有些不信方才的听闻。
下一刻。
童子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重重拍在案上,喝道:
“你看罢!”
谢羽冲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书信在手。
他略略一翻,神色便微有些动容。
待得阅毕,目光顿时便复杂起来,缓声说道:
“原来族中早有谋算,只是要我不碍事就行?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族中真会要你杀陈珩?哈哈哈哈,放心,谢羽,似你这等肯为大事出力,忠心耿耿的臣下,族主可不会轻易就舍了!”
见到这一幕。
童子终於放声大笑,面有得色。
谢羽在这笑声中默然无言,摇了摇头。
先前这童子寻上来时,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谢羽除去陈珩这个后患,而谢羽本就深为忌惮陈珩,不过略思忖片刻,便也咬牙应了下来。
而之后他与童子间的争执,也无非是商议善后之事,他该於何处去做藏匿。
至始至终。
对除去陈珩一事,谢羽皆是未曾有过分毫动摇。
而这般坚心。
反倒是阴差阳错,让谢羽成了童子认定的自己人,免了一灾……
……
“你若是对族中命你杀陈珩一事,推三阻四,那便是真正该死了,就算不愿去,你也不得不去!”
这时。
童子言道:“不过,甚好,我等世族中人终归不能忘本,你这一处倒是甚好!”
“不过是应有之意罢了。”
谢羽心中一叹,道。
童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将手一拱,便告辞离去。
谢羽连忙起身相送,待得他回返了室中,犹豫几息,还是将童子留下的那书信收起,藏进了袖囊。
“七日之内,君尧寿尽必死……他死了,我等世族头上倒是等若去了一块重石压迫,实是好事,可谁又能继君尧的位?”
想起童子先前的那番言语。
谢羽眉头紧锁,暗道:
“仉泰初,符延康……还是那个章寿?这道子的大位,究竟花落谁家,各位殿主和上真只怕都在盯着吧?风云,可当真是难测呵……”
……
……
又是五日过去。
金庭山,灵隐峰。
陈珩看着最后一缕“三素炁”缓缓在掌指间消弭,缱绻出霞烟般的明媚颜色,笑了一声,将眼帘一掀。
此时,在他周身的,已不再是九九八十一滴阴蚀红水。
而是足足三百六十五滴,暗合一大周天之数!
这些红水当空虚悬,艳光凄凄,将四壁都是映照得暗红潋灩,幽怖凄徨,如是红莲无间中的厄景。
而被三百六十五滴红水拱卫居中的陈珩,亦是平添了几分阴寒气息。
一双赤眸艳如血染,猩红欲滴。
阴蚀红水——
中成境界!
他将袖一甩,掐了个法决,缓缓将那三百六十五滴阴蚀红水捉拿入穴窍,心下暗道:
“总算是赶在去往流火宏化洞天之前,将阴蚀红水修至了中成境界……接下来,便是该行渡劫一事了,修出紫府来,成为真正的仙道高功!”
一念及此,陈珩便走出房门,将涂山葛唤来,同他吩咐几句后,便飞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腾空而起,朝向云中遁出。
未多时。
他便在一座小山头落下。
此处草木繁茂,青藤蔓延。
灌丛深处还偶能听得虫兽的窸窣响动,并无什么人烟踪迹和殿宇等,倒是一个渡劫的好去处。
在放出气机,将此间盘踞的虫鸟尽数驱走后。
陈珩自干坤袋中随意取出一只蒲团,端坐其上,将气机陡然一运,心神提摄起来。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