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看出笪子晏的状态不对。
他们这位高冷如冰山霜雪的笪峰主,几乎不会出山,也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有人都没见过他。
但传闻中的笪子晏,也是一朵高岭之花,总之,就是非常强大,与普通凡人有着天壤之别的男人。
可此刻,他跪在一片废墟中,头慢慢的低下,肩膀细细的颤抖,背影是那样的脆弱单薄。
看上去就像是无家可归又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大家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吵到他。
徐冬清皱眉看向谭庭,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谭庭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可早就说过了后果。
把屍体毁了,笪子晏不发疯才怪,现在这个反应都算好的了。
徐冬清心里有点烦躁,她设想过很多反应,暴跳如雷或者丧失理智,唯独没想过这副心如死灰。
她怎么感觉,笪子晏现在颓废的仿佛活不下去了一样。
这是什么见鬼的反应?
唐天佑也很害怕,他觉得笪子晏还不如发疯打他一顿呢,现在这个气氛诡异的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於是,这诡异沉闷的气氛,最终被唐天佑哆哆嗦嗦的声音给打破了。
“笪……笪峰主,这个山真不是我弄塌的,我只是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它就已经塌了。”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听不过去,心虚的厉害,可事实就是这样,顿时心底一片苦涩。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相信我,我没有理由来搞破坏啊,不过你放心,你的所有损失我都愿意十倍赔偿,我还可以让人来帮你把这屋子原样修好……”
唐天佑觉得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这山又不是他搞塌的,砸碎了一个破木屋而已,他都已经答应了十倍赔偿,而且还把这屋子原样修好……
他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笪子晏应该没话说了吧?
但笪子晏还是没有反应,他抱着那块冰块,跪在地上,头深深的低着,长长的黑发垂落脸庞,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就像石化了的雕像,一动不动。
唐天佑渐渐的有点不耐烦了,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你还想要怎么样啊?都说了这不是我弄的,而且就这么一个破木屋,有什么好的,我大不了陪你十栋!”
他这话说的,徐冬清在一旁都想捂脸了。
哪有这样道歉的,态度拽成这样还算道歉吗?
她敢保证,唐天佑要不是有个牛逼的背景,估计早就被人套上麻袋打了千百回了。
这玩意儿实在太欠揍了。
偏偏某欠揍的家伙还浑然不觉,在那不停的叫嚣,不过笪子晏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不会是疯了吧?”唐天佑也渐渐的觉得有些荒唐了,忍不住小声嘟囔:“为什么要抱个破冰块啊,不就是一座破山破木屋……”
他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就感觉有一道凌厉的剑锋袭来,危机感扑面而来,他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后退,结果刚躲过那柄发光的长剑,面前就一黑。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脖子就被人单手扼住了,唐天佑满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
笪子晏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头发被雨淋湿,牢牢的贴在他的脸颊上,还在往下滴水,脸上也粘了些泥土,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天佑。
他的手仿佛铁钳,牢牢的扼住了唐天佑的脖子,唐天佑那么大个人,在他手中却像个脆弱的小鸡仔,只要他手微微用力,他的头就能立刻身首分离。
而且看笪子晏的模样,似乎正准备这样做。
唐天佑从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不是开玩笑的切磋,也不是狐假虎威的吓唬,那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唐天佑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终於感到了冲来的害怕。
他想求饶,却根本发不出声音,脖子上的手还在收紧,他渐渐的觉得呼吸困难,眼睛瞪得像双死鱼眼。
他如同一条脱水了的鱼一样不停的挣扎摆动,却撼动不了脖子上那只手分毫。
笪子晏毫无情绪波动的看着他,目光冰冷的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徐冬清有点慌了,她以为唐天佑那牛逼的背景好歹能让笪子晏顾及一下,教训一番,总罪不至死。
谁承想,笪子晏直接看都不看这人是谁,直接就要收起刀落了。
“不行,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不就成我害的了。”
徐冬清狠狠一咬牙,刚想上前阻止,肩膀就被谭庭轻轻的摁住了。
“别担心,很快就有人来救他了。”谭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耳语轻声说。
徐冬清有些冲疑,但她没等太久,就在唐天佑快要两眼一翻彻底撅过去的时候,远远的有两道破空声急速而来。
“手下留情!”
“笪子晏你冷静点!”
这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前者是道沧桑的男声,后者则是徐冬清熟悉的,姚嫚的声音。
这两个人赶来速度也有快有慢,男人的速度明显要快过姚嫚,这个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笪子晏面前,他伸出宽大的手掌,直接就想抢人。
笪子晏微微侧身,直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唐天佑在他手中的挣扎已经渐渐消失了,眼瞅着就快不行了。
那男人穿着精美的衣袍,显然地位不低,此刻却满脸焦急,见笪子晏躲过了自己的一击,抬手又是一掌。
笪子晏丝毫不惧,空闲的那只手也跟着抬起,与这男人对了一掌。
霎时间,巨大的风暴自两人双手交接处汹涌而出,刮的围观的普通弟子们皆是一个踉跄。
徐冬清体重太轻,差点没被吹飞了去,幸亏谭庭及时捞了她一把,才勉强在这狂风中站稳。
“我靠,这谁?这么牛掰?”徐冬清在狂风中惊疑不定,使劲抓着谭庭的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谭庭倒是没怎么被影响,此时还有闲心看的那两人交手,听到徐冬清这么问,笑容意味深长:“唐天佑的师傅,三峰吴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