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有客上门,见到沈元景后,便急匆匆的拉着他往外走。
这人叫王冲,曾祖父在族中担任长老,是王家旁系中与家主贴近的一方。二十出头,与沈元景一辈,见过几次之后,颇为热切。
沈元景接触几次,见这人只是贪玩,并无多余心眼,就接纳了。今日他如此匆忙,不知道又是有什么稀奇要看。
等到了城中名肆承月庐的一个雅间之内,王冲大喊一声道:“你们看谁来了?”
里面有七八个年轻人,朝这边看了,都吃了一惊,不自觉站起身来,有的行礼,有的愣着没动作,其中一个冲疑道:“冲哥儿,这莫非就是三哥那位表弟?长得可真像啊。”
“哈哈哈哈,我怎会骗你们,都说了像,还不信。”王冲拉着沈元景坐到一边,说道:“元景,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可真不像个少年,反而和我父亲那种老学究一般无趣。
世明大哥说你这人有些冷淡,我起初还不信,少年人哪有不爱热闹的,可认识你这半年,平日里不是温书,就是躲在后山,也不知是鼓捣些什么。到现在除了我,你一个朋友都没交到,那怎么行?
你在平州,还要待上一辈子的,不论是为官,还是行走江湖,若无朋友帮衬,怎过得下去?”
沈元景苦笑,对敌而言,他有千百种法子,或放或杀,都在己心,可面对亲人朋友,若不能提早躲避,总是如鱼在网,挣扎不开。
他寻思道:“总是躲避也不是办法,明年末尾便是中州科考,借着考进士之名,先出去游历一番。”
房里其余诸人,重新推杯换盏起来,不是看他一眼。王冲喝了几杯,便站起来大声说道:“众位,静一静,且听我一言。今日我邀大家来喝酒,乃是为了替元景贤弟庆贺,今次科考,他可是高中州试第三,取得举人贤名了的。”
“轰”,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平州科考严谨只在中、泰、星三州之下,对这帮纨絝子弟来说,举人也是很了不得了。
一个年纪不大,却又蓄着两撇小胡子的人端着酒杯,站起来大声说道:“我陶昆生平最佩服读书人了,沈兄弟,我敬你一杯。”说着就要把酒往嘴里送。
王冲连忙拦住:“慢来。上次你不是说,最佩服我三哥的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我就不能一次多佩服几个?”陶昆瞪了他一眼。王冲笑道:“可以,可以。不过这屋里这么多人,每人一杯,我这兄弟就要被你们灌醉了,一会还要泛舟沧澜江呢,不成不成。”
陶昆大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这陶二愣子,还怎么办?一起举杯吧!”旁边一位胖胖的人接过话头,举起杯来,众人都跟着祝贺,沈元景同饮。
又喝了不少,好几个人都有些犯晕,王冲提议先到这里,往沧澜江出发。大家纷纷同意,起哄着出了房间。
正笑着闹着,突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哟,这不是王八哥么?”
对面也是一群人,约有十个左右,为首的那人高高瘦瘦的,就是他刚才开口。
王家往下只论三代,直系兄弟从大往小论,旁系分支亦各有排名。王冲运气不好,於所在支系的这代男丁之中,排在第八。朋友之间,自然不会说这等侮辱人的话,对头却屡屡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