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径直开始将那神照经的秘籍口述,三人顾不得其他,连忙凝神静气,默默诵记。他说了三遍,才住口不言。
三人互相对照,李宁与周琅都已记得分明,只杨达还有欠缺了一层,也在两位兄弟的帮助下补齐。他们静下心来稍稍一探究,这门神功果然是博大精深,远超从前所学那些个视若珍宝的武学。
等徒弟们平复心情,沈元景又捡了几门拳脚、轻身功夫,并三门剑法,分传了个人,才又说起闲话,问他们因何而来,又惹得修仙之人追杀。
周琅口齿清晰,说道:“那日在九华山脚下见得师父神采照人,本是要上前结交。不过我们得了卢尚书请托,去北面杀一个知悉南京军防、又投靠了敌人的逆贼。
不料才出南直隶不远,就被人那姓杨叛贼手下的密探查到,派了一队人来拦截。我们三个自傲,因一照面就杀了对方二人,心中有些轻敌。
却没有察觉到那妖人会法术,吃了大亏,拚命逃窜,被那妖人领着人衔尾直追,到了此间。唉,传闻叛逆杨贼建了一座仙师宫,收容了许多仙人,我等总觉得仙人不沾尘埃,以为是假,没想到却真有其事。”
沈元景轻笑道:“修仙者也分正魔,不乏贪恋红尘之人,倒不稀奇。我有些琢磨不透的,反倒是北面那些个清妖,气焰滔天,为何短短的时日,被人连根拔起。”
李宁说道:“这件事情,弟子倒是有些了解。当年清妖咄咄逼人,朝廷又一再败北,我气愤不过,便想要偷入敌营,杀几个领头的泄恨。
不料到了边关,才听说敌方阵营出现了分裂,代善联合阿济格、多尔衮与多铎,趁着大雪偷袭了黄台吉。开始只是两边混战,后面又将整个草原卷到里头,到处都是战争。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个清妖宁可互相攻伐,葬身在对方的手上,却也不肯逃走。我因见那边关守将胆小,不敢派人打探,便自己前去。到了敌人腹地,果见斗争惨烈,死屍成片。
我在远处潜伏了一个月,那些清妖就厮杀了一月多,更为可疑之处,在其无论贼酋还是底下兵卒,白天不见人影,只晚上出没。往往一斗起来,全都不眠不休,直到另一方完全倒下。
后面我又壮着胆子走近两处战场查看,才见那些个清妖,活着的俱都身形消瘦,青面獠牙,如同传说中的僵屍一样。而死去的无不是头颅破碎,或是心脏缺失。”
说到此处,他打了个冷噤,显然还是心有余悸。沈元景也能理解,月夜下有成百上千的僵屍出没,分外恐怖,若是胆小的,恐怕都要吓死。
李宁停了一下,才发觉失礼,告了个罪,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们是遭了天谴,心中大喜,暗道天佑大明。直到今天,听那妖人说起,才明白有高人暗中做法,只是不知是谁。”
沈元景暗暗思忖,若他所记不错,蜀山世界可是最重因果,便是天仙一流,也不敢恣意妄为,便是取个宝、杀个人,都要算计一番,如何有胆做出这般干涉王朝变更的大事,怕不是嫌弃没雷劈头皮痒得慌。
只他要维持高人做派,也不说话,只点点头,似乎是已经明白。李宁也不好多问,又叹息道:“纵有高人相帮,无奈朝中奸佞太多,还是在当年冬月,叫杨贼攻破了京城。
亏得先帝在兵临城下之时,听了一个道家高人陈先生的劝,着秉笔太监王承恩送了太子朱慈烺到了南京,这才保住了大明的一点香火。”
“怎么又来了一个姓陈的?”沈元景心中疑惑,却不好发问,只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各自安歇。
等到第二天清晨,他拒绝了三人跟在身边的请求,让他们回南边自行修炼,将来有缘再见。三人无奈,只得饱含热泪磕头送别。
临近分开,沈元景想了一想,索性掏出一把牙刃,递与杨达,说道:“我再予你们一桩防身的宝贝,记得要时常用内力温养熟悉。不过切记,非关键时候,不得轻易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