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桥山取宝只是后来要承担的压力大,可崆峒取宝,当时定是要凶险得多。
除去多邀几位帮手之外,也只能细细计较。这时凌浑才感叹道:“亏得陈教主大法,把这天机搅乱,否则我非要依附峨眉,否则哪里有这机会取此等宝物。”
沈元景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我出世只十年,正好在陈教主之后,不知他当年使了什么法子,将这天下大势更易,直令天机混乱。
我也分外好奇,这些年都未有听到他的动向,是承受了天地反噬,还是得了想要的结果,躲在一旁安心修道?”
凌浑一怔,面色古怪,说道:“原来道友是赶在天机混乱后才出世啊。”心中如何也不会以为他才得吕祖传承,便能有这般剑术,直以为本是隐居以待天劫的修士。
“亏得沈道友是问我,若是旁人,恐怕还不清楚其中的详情。”他笑道:“你应当也是知晓,这天下本要是北面蛮族起势,夺取天下。
若说只杀一干领头之人,似乎能更易时局,只是天道之下,即便是虏酋得了大势,一样会有龙气护身,万法不侵。
寻常修士连进到皇城,便如入牢笼,浑身不爽利,更不用说那飞剑,落到贵人头顶,也要化作顽铁。
更不用说偏偏此时又正好是神仙五百年大劫之期,我辈剑仙纵然想要相帮前朝,也是一点都不敢动手。阻拦人事更迭,本就是逆天而降,况且劫数到来,天劫之威还要更甚於以往十倍、百倍。”
话说到这里,凌浑便打住话头,琢磨了一阵,从头开始讲道:“那还是前朝崇祯时候,有一日,京城里头一位达官贵人举办文会,高官在座,名士云集,又有道长师太、老僧老妓,不拘凡俗,不以贫贱,但有几分文采,都可入内。
众人正颂扬宗师,臧否新进,间或吟诗作赋,饮酒作乐,忽然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道人,语出惊人,将当世文宗贬低得一文不值,又批判近年的文章诗作毫无新意,味同嚼蜡。
在场之人自然是大怒,若非见他风姿俊朗、风度照人,便要以为是疯子一流,赶将出去。年轻一辈火气极盛,口中不饶,不但谩骂不已,还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道人也不生气,任由考教,显露出了极为深厚的学问。经史子集无一不熟也便罢了,或是天生灵性过目不忘,可於个中之道也理解透彻,发人深省,便是座中几个大宗师也被他一一驳倒。
更难能可贵的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张口成诵,风骨直追汉唐,才气纵横,叫那些年轻士子折服;琴棋书画样样皆擅,把一干女辈扰得心思荡漾;最后更是谈玄说禅、天花乱坠,又把僧道折服。
一夜之间,京师遍传大名,上至王公,下到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道人并未趁机邀名,反而是就此消失,再寻不见,让人直以为是仙人偶尔游戏风尘。
过得几月,几个倾慕仙道的少年攀上一座名气不大又十分凶险的荒山,却在高峰上头寻见一座茅草屋,里头便是这道人,才知他甘於寂寞,竟是一直隐居於此。
其后因高山险阻,来请教者虽不多,却也常有。道人博览古今,天文地理全都了若指掌,来者但有疑惑,归时定是得解而归。於是名气愈盛,就是深宫大院里头的皇帝也知道了。
崇祯皇帝爱才,多次延请,却不奉诏,无奈打听到他一心向道,才从内孥中挤出一点银钱,就近找了那仰山,建了个道观供奉。
本以为过於简陋,不得其心,孰料道人不同凡俗,反倒认为他心诚,进宫见了皇帝一面。
崇祯得了他几个主意,果然把朝廷要事办得井井有条,於是更加渴求,可道人清高,并不理会,只愿半年一来,偶尔吐露只言片语,也够崇祯受用。
如此三年过去,多番赏赐,无论金银还是加封的真人称号,通通不要,到最后实在拒绝不了,才勉强提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