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将兜率火收了回去,上前道:“多谢极乐道友相助。”
俞峦与真人其中一位夫人百花仙子倪芳贤本是故交,也来见过,口称道友。
极乐真人先与她说道:“俞道友脱劫多年,却不来府中见面,芳妹很是生气,直道你不念多年姐妹情谊。”
俞峦忙道:“我因一时铸错,受师父二百年惩戒,得沈道友相助脱身后,已是一穷二白,东奔西走,才勉强寻得一处所在安身立命。本打算过些时日,等洞府里头仙草灵果长成,再请芳姐过来叙旧。”
“那我便将此话带回,省得她今日担忧,明日发愁。”极乐真人笑了声,又转头道:“你虽身陷红莲老魔的法术中,却不见丝毫紧张,显然是有后手,便是我不出面,想必你也有办法脱身。”
沈元景笑而不答,说道:“我听陆道友说起,道友你近来静坐长春岩无忧洞,参悟玄机,久不出门,不意今日能在此得见,令人惊喜。”
极乐真人道:“前番陆敏过来禀告,说天下出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不输三仙二老、乙白几位道友分毫,更难得的是自创一门剑修之道,较之连山前辈宏愿,丝毫不差。
我本就好奇,只是久困洞府,不想动弹。近日得了峨眉派齐道友相请,来五台山助剑,对付旁门中一个厉害的人物哈哈老祖,路过此地,见得血光弥漫,妖气冲天,正诧异那红莲老魔为何化身而至。
就见得道友大发神威,将灵鬼徐完之妻血河仙娘鄢妮灭杀。她本是老魔一徒,多年前便下山替其行走,如今丧命眼前,难怪老魔如此怒火滔滔。”
说到这里,他又好奇道:“你与此女有何仇怨,不惜得罪红莲老魔,非致她与死地不可?况且此地近北邙鬼国,你们如此追杀,那灵鬼徐完怎地不见?”
沈元景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道友且听到说来。”他将如何与徐完结仇,找上门来,阴差阳错撞见对方杀戮凡众,祭炼白骨塔与血旗,这一连串的事情道出。
极乐真人脸色凝重,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沈元景也不答话,径直往东,领着他来到了北邙山。山下高台虽给摧毁,可鬼气森森,一眼能见邪异。
山顶虽给抹平,痕迹还在,极乐真人当然也能够看出问题,面相难看。
此时杨达等人上前禀报道:“我们奉命扫荡鬼宫邪岭,一路行去,只有几个厉害的角色,被我们诛杀,恶鬼却无有多少,全然不是传闻鬼国阴魂百万的模样。
本以为是在山底攻破高台便已灭亡,后来抓到一个有些地位的妖鬼,才得知原来徐完得此阵法,便是以许多厉害的鬼魂上供西昆仑魔教祖师换来的。还有奉命守塔耗损一拨;被鬼后鄢妮血旗吞没是另外一拨。
只剩下的一些,对徐完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丝毫不敢怠慢,才得以留在鬼宫,如人间皇朝一样,做了鬼大臣。”
沈元景摇头道:“他戕害了十多万凡众,已是罪孽深重,还不思自保,仍旧将一干手下做了资粮,自毁长城,乃是取死之道,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劫难降临。”
“妖孽禽兽之心,只顾眼前,哪里想得到那么深远?”极乐真人叹道:“他死不足惜,可叹这一地生灵,因他一己之私,无辜受戮,实为凄惨。”
余英男道:“师父已将妖孽夫妇诛除,我等也将抓他们过来的鬼怪尽数灭杀,已是为他们报了仇,想来他们若真有灵,也可安息。”
沈元景发笑摇头,叹道:“仙人高高在上,百代不磨,原不会关心人间兴衰。只是恩仇由人,你虽从中出了一把力,却也不可代他们应答。”
极乐真人却道:“贵徒直爽得紧,剑来仇去,恩消怨解,自得自乐,只不走偏,从无不妥。若我当年收下的那一干蠢物,能有你弟子一半的明白,也不致受他们拖累,飞升不得。”
余英男却心有惴惴,看向师父。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料想不到我也犯了这个毛病。”沈元景道:“道友所言却是提醒了我,经历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我多说些道理与他们听,倒不妨事,却不能要他们和我走同样的路。”
他伸手摸在余英男的头顶,摩挲两下,说道:“你如今业已长大,不再为当年一个小小孩童,事事皆要听我安排,有自己主见很是必要。
只牢记门中三条规矩,不要触犯,其余便是如你二师兄一样,常常将我顶撞,也没什么了不起。”
余英男眼中现出孺慕,重重点头,看得极乐真人是一阵感叹,当年他那几个弟子,着实是大大不如。
石生乖巧,忙跑了过来,磕头问好,让他老怀大慰,道:“那日你母亲怀着你来见我,因她脸上劫气四溢,默算一番,你祖孙三代前路已定,难以更易,这才狠心不见。
后面天机更易,你母亲依然遭劫,我虽将你外祖父救出冰原,可还是不好让他见你,省得打搅了齐道友理顺天机的大计。
谁料到落下一子,满盘自是随之变化。他无意撞见沈道友,却让你拜入了清玄门下。
我不知这样是好是坏,峨眉派乃除魔先锋;你师父一样是搅动风云的人物,都有数不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