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笑吟吟地上前再次给秦含真见礼,春红也随后跟上。秦含真摆摆手:“我这个人很好侍候的,你们不必拘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吃了饭再说。”
张妈忙将拿上来的食盒打开,夏青很有眼色地上前摆炕桌,春红便帮着摆碗筷。她看了一眼食盒里的菜色,便面露疑惑:“三姑娘不是正在孝期内么?妈妈怎么把鱼给端上来了?莫不是跟上房的菜弄错了?”
张妈怔了怔,抬头看向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春红细声细气地道:“妈妈莫非不知道?孝期内是不好动荤腥的。三姑娘年纪小不知道,身边的人也该提醒一声。否则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三姑娘不懂礼?”
张妈这时才明白了,笑道:“这规矩我懂。先前家里以为大爷没了,姐儿守孝,也是吃素的。”她看向秦含真,“那时候,为着二房章姐儿顿顿大鱼大肉的事,姐儿跟她还吵过一架呢,不过姐儿如今已经不记得了吧?我们奶奶跟二奶奶也没少为这些事生气。”
秦含真眨眨眼,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典故。可是……自从她穿过来之后,似乎再也没有戒过荤腥,这是怎么回事?
张妈就解释给她说:“姐儿伤得厉害,流了那么多血,张医官说姐儿元气大伤。因姐儿年纪小,平RB来就要喝许多药,药吃多了也会伤脾胃的,所以张医官就告诉老爷,可以用食补。老爷就下令,不许姐儿光吃素了,什么补身子就吃什么。不然,姐儿哪里能好得这样快?”
原来如此。秦含真笑着说:“是祖父吩咐的吗?我明白了。我不会辜负祖父的一片慈爱之心的。等我身体好起来了,再按规矩吃素不冲。”她转头看向春红,“多谢姐姐告诉我。”
春红怔了怔,微笑着垂下眼帘:“三姑娘言重了。”
夏青微笑着拿温水打湿了块帕子送上来:“姑娘净手吧。 ”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秦含真在三个人的围观下,压力山大地吃完了午饭,又打发她们去吃饭。等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幽幽叹了口气。
人多了就是麻烦啊……
秦家大宅忽然多了二三十个人,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外界也有许多传闻,纷纷扬扬的。虽然秦家自称有丧事,闭门谢客,但还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县令与齐主簿是熟人,自不用说,几位学生和他们的家人也都闻讯赶过来了。还有姻亲关家,关大舅也来了一趟,一脸的不自在,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后来有传闻,说他回去后,夫妻俩吵了一架,还是关老太太出面,才把关舅母给镇压下去。
还有传闻,说那珍宝阁的小李掌柜闯了祸,欠下巨债,本来还想跑到秦家来讹一笔的——他还在怨恨当日秦老先生推说季节不合适,时间又太紧,不肯答应接下那装裱的活呢。但听闻秦老先生与京中承恩侯府有亲,他顿时就萎了,不但不敢上门闹事,连在人前都不敢再抱怨——听说这里头也有金象的功劳。不过秦老先生见他闹得不过分,也就没过问。
新年很快就到了,上门的宾客也渐渐消失。大过年的,各家都爱喜庆,谁也不会没眼色地跑来有丧事的人家找晦气。秦家人过了一个安静而温馨的新年。
秦含真窝在自个儿屋里,坐在炕上一边嚼着新来的灶上婆子做的糕饼,一边看书温习祖父教过的功课时,心里只念叨一件事。
表舅说好了要送来的人,怎么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