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跟赵陌以表兄妹互称,这个关系也未免太远了些,一表三千里啊……
与赵陌见过礼,又轮到温绍阳。他也是个温和性子,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虽知道吴少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监生,但也依然对他礼敬有加,对秦含真就更是亲切了,十足一个大哥哥模样,还从袖里掏出了一个小荷包,递给秦含真:“给秦妹妹的见面礼,一点小东西,妹妹拿着玩儿吧。”
秦含真一捏那小荷包,就觉得里头是几块硬硬的东西,形状似乎是什么小动物,听声音不象是金属的,倒象是玉石一类。她看向秦柏,见祖父默许了,便笑着收下,又向温绍阳道谢。
见礼完毕,各人坐下说话。秦柏又命虎勇换了一轮新茶,才叫他继续守在门外,不许闲杂人等接近。
然后,秦柏才问起赵陌:“你父亲是几时送你到大同来的?他可有嘱咐过你什么?”
赵陌苦笑道:“母亲亡故后,三七未过,父亲就打算要上京了。只是他不想惊动祖父与祖母,怕祖母有意为难阻拦,因此寻了个出门的借口。他这一走,母亲又去了,王府里剩得几个姬妾,照管我饮食起居还罢了,旁的事却是帮不上忙的。父亲说我留在王府中,待祖父与祖母发现真相,定会迁怒於我,让我即刻起程前来大同,投奔外祖。但我想着母亲亡故不满百日,父亲不在,若连我也走了,那府里也不知还有谁会关心母亲身后祭祀。还有一位弟弟尚在襁褓中,他虽是庶出,却也是我手足,自出生便养在母亲身边,难道我要丢下他一个人承受祖父祖母的怒火?因此我执意留了下来。父亲有些生气,也不理睬我,到了日子,就出了门。”
至於辽王长子上京后,反应过来的辽王与辽王继妃如何惊怒,降罪於赵陌兄弟,他就没有多提了,总归受了不少罪就是。还好辽王长子赵硕在京城行事顺利,得了皇帝的赞许,还有了不错的差事,显然是得了圣眷。哪怕还不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辽王也不会蠢到在这时候跟儿子结下死仇,便收敛了。
然而,好景不长。去岁入冬后,晋王世子坏事的消息传来,辽王长子上位的可能性似乎又大了一些,可同时也传来了他即将迎娶新人的消息。新继母的娘家十分显赫,在朝中颇有权势,就连辽王也不敢轻易得罪。可这并没有改善赵陌兄弟二人的处境,因为辽王长子送了家书回家,随之同去的还有跟他上京的心腹。正是这位心腹将赵陌亲自送往大同,交到了温老爷的手里。
至於赵陌那位庶出的小弟,倒是与其生母及其他姬妾一同留在了辽王府中,辽王长子赵硕并没有对他做出安排。也许,是因为他只是庶出,生母又是个通房的缘故。
赵陌原还以为,父亲命心腹将自己送到外祖父处,是有心要保护自己的安危。可一次无意中听到三舅与外祖父说话,他才知道,父亲这么做,等於已经是放弃了自己。这是他在向未来的岳家王家表明,赵陌这个嫡长子被他流放了,将来也不会成为他的继承人。
雪上加霜的是,赵陌从三舅的话中得知,当初他母亲的死,其实并不是正常病亡,而是自尽的!
他父亲赵硕身为辽王嫡长子,从小生活在继妃与兄弟们的敌视下,又不受生父辽王看重,冲冲未能得封世子之位。更有甚者,因两个弟弟都渐渐长大,继妃有心要让自己的亲骨肉成为世子,无奈赵硕的身份在玉牒上明明白白,又从无过错,健康有子,怎么也越不过去,便有心要对他下毒手。赵硕为了逃离继母的迫害,也是不满生父的冷待,才会打算上京一行,学习晋王世子尝试入嗣皇家,为自己争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可是,他无权无势,如何能成事?没人帮忙,他连京城都去不了,去了京城也没有门路见到皇帝。 这时候是王家找上了门,私下与他接触,暗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条件是他得娶王家嫡女为正妻,未来也要立王家女所生的子嗣为继承人。
赵硕决定要孤注一掷。病中的温氏得知,也明白丈夫的处境艰难,若是他有个好歹,自己和儿子同样不会有好结果。她向赵硕表示,愿意成全他,腾出妻位给王家女,只是她有条件,要求赵硕发下重誓,若有朝一日得登大宝,继承人只能是赵陌。赵硕可以借王家的力,却不能真的让王家女所生的儿子抢走了她生的嫡长子应有的一切,否则就叫他愿望成空。
赵硕答应了,温氏便自尽而死。因她当时在病中,赵硕宣称她是病亡,也无人怀疑。只有她的陪嫁丫环觉得可疑,暗中禀报了温家。温老爷带着次子亲往质问,赵硕才暗中将实情告知。
一个普通宗室子弟的外家,与一个皇位继承人的外家,该选哪一个,温老爷自然心里有数。赵硕与温家达成了协议,在他成事之前,温家会负责保护赵陌。
然而,事情怎会事事如他的意?他与王家定下了婚事,即将借着王家的势,一飞冲天了。王家也不打算留下空子让他去钻。他们直接找上了温三舅,要对赵陌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