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是女孩儿,在米脂家中时,倒是参加过除夕夜祭祖的。只是这承恩侯府中的规矩,只有男孩子能进祠堂,女孩儿在正式祭祖时也不过是在祠堂外面磕头罢了,因此秦含真入乡随俗,不必跟着祖父去。她心里对此十分不以为然,却被堂兄弟姐妹们一拉,给带去了西尽间。
枯荣堂是承恩侯府的正堂,正开五间。明间正堂用来招待贵客、供奉圣旨;东次间则是见规格稍次一等的外客的偏厅,西次间一般用来招待女客,却也是自家女眷在重大仪式时休息的场所;至於尽间,用处就更灵活了:东尽间是空的,如今暂时充作存放重要仪式所需家具、摆设的仓库,西尽间摆了两张圆桌并圆凳,可让人围坐谈笑,必要时也可以换成牌桌,供太太奶奶们取乐。
东西尽间皆有另开的小门,用游廊连接两端的暖阁,一东一西,分别是冬日里招呼男客与女客的地方,就不必细表了。
秦含真被堂姐妹们拉到西尽间里坐下,方才有空打量这几位同辈中人。
堂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大的要数长房秦仲海与姚氏所生的嫡长子秦简了,今年十二岁,长得颇为高挑,文质彬彬的,脸上总带着讨人喜欢的微笑,已经可以看出几分未来翩翩佳公子的风采。他对秦含真十分和气,十足温柔大哥哥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秦含真内心还是愿意相信十二岁的少年不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的。
秦简之下,本是他同父异母的庶弟,秦含真记得是个十岁的男孩,但此刻却并不在场。她原以为是因为对方庶出的关系,但方才她分明看到了二房的庶子,如今西尽间里又有三堂伯秦叔涛的庶长子,八岁的秦顺,可见今日迎亲,并不限嫡庶。那位十岁的堂兄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含真也不便多问,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别看姚氏好象一副幽默又干练的模样,这个庶子,说不定是她的禁忌呢。往后遇到这位堂兄的事时,秦含真自认还是要谨慎些好,可别糊里糊涂地得罪了人。
二房的大堂姐秦锦仪与四堂妹秦锦春,还有四堂弟秦逊都不在,也就不必提了。长房秦叔涛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女,五姑娘秦锦容与六堂弟秦端,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连话都说不明白,只能自个儿在边上玩。秦含真跟他们打过招呼,彼此见过礼,也就完事了。只是想着回头等梓哥儿回来,还得让他认识一下这两位堂亲才行。对於四岁的他而言,这两位估计就是日后的玩伴了吧?
至於秦含真自己的玩伴……她可以看得出来,将来她会与之打交道最多的,估计就是长房的嫡女,与她同是八岁的二堂姐秦锦华了。
秦锦华跟大堂姐秦锦仪很不一样。明明有个美貌的母亲,但秦锦华的相貌看起来并不算出众,明明五官都象极了生母,却偏偏组合成了一张稍嫌平庸的脸。不过她气质沉静,这点年纪就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地,倒也挺讨人喜欢。至少,她占了一个“乖巧”的好处。
如果秦锦华本人一如外表看起来的这般乖巧,那今后相处起来,应该不难吧?
秦含真倒是有些好奇,二房那般作派,也不知道大堂姐与四堂妹是什么性情呢?她们平日里会经常有见面的机会吗?
对於秦含真的疑问, 秦锦华非常热心地做了解答:“姐妹们都是住在一处的,只是我独个儿住在明月坞,大姐与四妹一起住在桃花轩里,两个院子挨在一起,便算是邻居了。平日里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游戏,是极亲近的。虽说二叔祖母常常挑剔我们,但我们见她的时候也不多。她有气都冲着长辈们去了,见了我们,也不过是说上几句,并不会怎么为难人。大伯母是个和气人。大姐姐虽说有些要强,但并不难相处。至於四妹妹,却是个娇憨性子。妹妹日后与她混熟了,定会喜欢她的。”
如果是这样,那倒还好。秦含真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承恩府里老一辈的斗,年轻一辈的斗,连小一辈的也天天斗个不停,那还怎么过日子呢?
秦简含笑道:“妹妹平日一个人住明月坞,颇为寂寞,天天盼着五妹什么时候再长大两岁,就能搬过去陪你了。如今三妹来了,她这年岁正好搬出来的,岂不是正好与你一处做伴?”
秦锦华听得双眼一亮,忙对秦含真说:“哥哥这话说得很是,三妹妹,你不如也搬到我那儿来住吧?可不能到隔壁桃花轩去!”
秦含真愣住了。这是什么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