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春皱了皱眉头,抿抿嘴,一时赌气,也顾不上求不求情了,转身就回了房。
正屋中,薛氏慢慢地缓过气来,脸色也不象先前那么惨白了。她恨恨地看向大孙女秦锦仪:“这么说来,我方才为你出气,要他们长房和三房还你一个公道,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就因为三丫头说的话,你就往我头上安犯糊涂的罪名,有没有想过我的脸面?在长房和三房的人踩你的亲祖母,你还真是出息了!”
小薛氏替她抚胸拍背,又看向长女,低声斥道:“还不快给你祖母赔罪?!你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呢?你祖母一心为了你,你就这样伤她的心?”
秦锦仪从床边站起身,默默地跪在薛氏面前,但她没有说话,没有赔罪。她真的没觉得自己错了,方才确实是祖母糊涂了,若不是她及时阻止,只怕明日她的闲话就要传遍全府了。到时候她还有什么名声?还要如何嫁进好人家?这也是祖母的心愿,她也是为了祖母着想,不让祖母一时气昏了头,就犯了大错。
小薛氏暗暗发愁,女儿一向聪明,怎的偏在这种时候犯起了倔?
她连忙为女儿找补,赔笑着对婆婆说:“太太别恼,仪姐儿已经知道错了。方才她也是一时着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幸好她后来醒过神,又把弄影拉出来做了挡箭牌。二丫头三丫头都还是孩子,她们一定信了仪姐儿的话,不会将太太的话放在心上的。长房既然罚了仪姐儿,便不会再提起先前的事。回头媳妇儿再叫丫头们去打点打点,叫底下的人别乱说话,这事儿就算是翻过篇了。过上三五个月,还有谁记得呢?”
薛氏冷笑道:“你也别想得太美了。二丫头是蠢,三丫头却未必好糊弄。你以为她真的会信你闺女匆忙间想出来搪塞的话呢?!还有,学琴的事,你们怎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若我早知道了,一定替仪姐儿安排周到,又怎会叫人看出来?!”
小薛氏哑然。她哪里知道这事儿?方才听弄影说时,也吓了一跳呢,心里还有些埋怨画楼与弄影,她们一直跟在秦锦仪身边,理当清楚姑娘做了什么,怎的也不跟她报备一声?若她早知道这事儿,绝对会拦下女儿的!
可惜薛氏的想法跟她完全相反,不但不觉得秦锦仪错了,反而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孙女儿骂:“你怎么这样蠢?连三丫头是个什么性情都没弄清楚,就糊里糊涂地对她下手了。从前你算计二丫头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了。姚氏那蹄子,盯女儿盯得死紧,你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计她闺女?那不是傻么?!如今倒好,你对三丫头也算计上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你算计的?一个乡下丫头,浑身透着土气,你别说曾先生夸奖她,那不过是看在她祖父的爵位上罢了。她学一百年也比不上你一根毫毛,你何苦跟她过不去?平白惹得一身骚,如今还让长房的人对你生出戒心来。今后真想算计她们的时候,你看她们会不会信你?!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蠢的孙女儿呢?!”
秦锦仪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青,头越垂越低,到最后心敬诚服地向薛氏磕头:“是孙女儿大意了,孙女儿知错。”
薛氏恨恨地瞪了她的后脑杓几眼,见小薛氏要去扶女儿起来,又瞪了一眼过去:“你扶她做什么?让她磕!许氏要罚她,我更要罚她!我的孙女儿,居然上了许氏的当,叫她算计了,这口气叫我如何吞得下去?!”
小薛氏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去扶女儿,只是目光中透着心疼。
秦锦仪就这么磕头磕下去了,也不知磕了十几个,眼看着额头上的红印子越来越明显,薛氏总算心软了:“起来吧,别再磕了。若是在脸上留下了印记,日后这婚事要怎么办?”
秦锦仪红着眼圈,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低头坐到一边去。
薛氏想了想,冷哼一声:“如今三房也得了侯爵,长房以为得了助力,气焰越发嚣张了,连喜鹊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对着小姐口出狂言!她竟然说我们大可以分家?这肯定是许媺指使她故意这么说的!仔细想想,怕是连仪姐儿受罚这事儿,也是许媺设的套,就是想要激怒咱们,好让咱们主动提分家。我会那么容易上当么?做梦!我们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跟长房、三房都是一样的,凭什么把我们分出去?三房还没说话呢,分家难道还能把他们给漏了?”
小薛氏小声说:“三房得了爵位,皇上又赐了宅子,等到他们搬出去,不是分家,也跟分家无异了。”
薛氏一噎,旋即道:“分家又不仅仅是分宅子。”她想了想,咬牙道,“许媺敢提分家的事,可见是想要跟我们撕破脸了。她从前还要装贤惠大度,故意叫外人知道她对我们二房有多好。如今她既然不要脸了,还不知要如何算计我们二房呢。我们得多提防些才行。还有,若是真的要分家,我们也要多谋些好处。最要紧的是,仪丫头的婚事一定要尽早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