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却只是微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记不记恨我,我的处境都没什么不同。况且我要告发的,都是王家的党羽。以太子殿下的为人,倘若这些人没有把柄,他也不会对他们如何。倘若这些人身上本就不干净……那就是他们自己找死,与我何干?”
秦简叹了又叹,对黄晋成也有些抱怨:“晋成叔也不知是怎么了,放着那个李延朝不管,却非要跟你过不去。你不就是摊上个不省心的父亲么?那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他怎么就非要把人往坏里想呢?”
赵陌笑笑:“他那么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简白了他一眼:“你还替他说话呢。你一点儿坏心都没有,他却处处针对你,你反倒说他不是没有道理了。你是不是气得狠了,所以犯起了糊涂?”
赵陌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了一翘,却没有多说什么。
秦简哪里明白他的想法呢?他方才在太子面前表白心迹,乃是有意为之,目的可不是那么单纯。太子在金陵治病,有了叶大夫的妙手回春,他的身体明显已经有所好转。传闻中病得连床都不能起,连外人都无法见的太子殿下,其实可以活蹦乱跳地四处游玩,性情、见识与才干也比一般人要强——至少赵陌觉得他比自己的父亲要强。这样的太子殿下,平安回归京城后,自然是储位稳当。哪里还有什么过继皇嗣的事?
父亲赵硕的奢望注定要落空,还好已经得了辽王世子的名头,又向皇帝表明了“无意”争储的心,往后在太子底下做个贤王,还是不成问题的。太子如今待他这个侄儿很不错,只要太子不猜忌他,父亲赵硕那里就不会出什么岔子。赵硕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也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做触怒上位者意愿的事。
至於王家?赵陌今日在太子面前告了王家一状,王家日后若是老实还罢了,若是不老实,太子难道还能容他们一再觊觎自己的位置?
赵陌深知生身父亲靠不住,如今能与太子结下善缘,日后他的日子想必也能好过些。他也没什么野心,只求日后能有太平日子过。倘若长大成人后,能得封一个不错的宗室爵位,那就更妥当了。至於辽王世孙之位?他也懒得去争了。
他於此事上确实有些心思不纯,黄晋成猜忌他,自然不是原无道理,然而他绝不会对太子不利就是了。
赵陌收回思绪,继续听秦简说话,后者还在替黄晋成赔不是呢:“晋成叔最近不知怎么了,好象心情总是不太好。我看多半是他那个侄女的家里在生事吧?前些天我住在秦庄里, 听说宗房克用婶娘跟娘家人闹了别扭。她娘家父亲兄弟年前回了扬州老家探亲。这事儿她原是不答应的,可她娘家父亲兄弟没理会她的意思,便擅自去了,过年也没到宗房去拜年。克用婶娘这些日子一直有些阴阳怪气的,听人说她时常打发人到晋成叔那儿去吵闹,晋成叔大约是烦了她,才会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一回真真是他错了,他还拐不过弯来呢,我先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你别见怪。等日后他醒过神来,自然会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赵陌笑道:“这却不必。他其实也是职责所在,即使想得偏了些,也是因为不清楚我的性情为人罢了。我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在我看来,太子殿下能相信我,那也就够了。先前我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装作不知道,无礼得很。殿下却不与我计较,还说了许多安抚我的话,我心里正高兴呢。”
他叹息道:“想想我从前确实是想得太多了,便患得患失的,一再做傻事。三表妹替我厘清了头绪,让我想明白了自己的失误之处,如今总算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如今心情畅快,简哥儿,你真的不必担心我。”
秦简讶然:“你还真的把事情告诉三妹妹了?她一个小女孩懂得什么?你也太大胆了些!万一她把太子殿下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赵陌笑笑:“她不会的。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