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晋成走了。牛氏想着他妹妹的不幸经历,忍不住对丈夫秦柏叹道:“他妹子也是个苦命人,长辈们多年前定下的婚事,怎么就定了这样一个男人呢?要退亲就退亲,把话说明白就好,哪怕他是骗了黄家,才把婚给退了的,那也是退了婚,两人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既然占了便宜,就别多罗嗦,只管娶他想娶的人儿去,平白无故地说黄家姑娘的八字做什么?做了那……”她顿了顿,瞥了坐在不远处的孙女秦含真与赵陌两个半大孩子一眼,吞下了两个字,“做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什么好事都想要,也想得太美了!”
秦柏也对那家人的行事十分鄙夷:“别的倒罢了,既已做了背信弃义之事,后来又何苦再起背约之心,想要将王家的亲事作罢,挽回黄家?这分明是反覆小人,没得污了我们的耳朵!”
牛氏嗤笑:“想到他们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万般算计皆无用,我心里就觉得痛快!”
秦含真笑着插言道:“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黄姑娘的那个前任未婚夫,居然是这种为人。王家长房的门风一言难尽,从王家几位姑奶奶的为人来看,他家孙女也未必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看黄姑娘的前任跟王家孙女挺配的,两户人家的行事风格也是门当户对。他们这么凑成一对挺好,就别祸害别人了。”
赵陌抿嘴笑笑,对她说:“王大老爷得了这么一个女婿,想必也十分合他老人家的心意。他往日总爱把女儿往宗室里嫁,如今会看上宗室以外的人,也足可见他对这个女婿有多么青睐了。”
秦含真捂嘴笑了。两人幸灾乐祸得挺明显。牛氏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秦柏无奈地看着他们,等他们笑完了才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屋歇息去吧,明儿还要早起赶路呢。”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坐了马车,出发往石塘去。这一路都有乡间土路相连,虽说比不上官道宽敞平整,但江宁富庶,愿意出钱行善、修桥铺路的富户也多,因此即使是乡间土路,路况也不算太差。今日天气正晴朗,带有一丝轻风,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想必也能顺利。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从秦庄到石塘竹海,不过就是六十里左右的距离,坐马车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秦柏、吴少英与赵陌都骑马,不过后者因为年纪小, 身份又不同,因此牛氏多让人给他备了一辆车,青黛与费妈妈就在车里听候吩咐,他什么时候觉得骑马累了,又或是嫌日头太晒,随时都可以到车上歇息去。
秦含真跟着祖母牛氏坐一辆宽大的马车,同车的还有五岁的小堂弟梓哥儿。秦含真如今已经习惯了坐车乘船,适应良好,一路上还有兴致去欣赏车外的风景。牛氏觉得马车有些颠簸,一直倚着引枕闭目养神,但她的身体经过叶大夫调理,已经大有改善,晕车的症状是没有再出现了。
只有梓哥儿,一直蔫蔫地,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牛氏担心他是中了暑,但摸他手脚脑门,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便问他是怎么了。
梓哥儿闷闷地摇着头,窝在祖母怀里不吭声,小脸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秦含真猜测:“这是舍不得彰哥儿和祺哥儿他们了吧?方才他们在庄上分别的时候,哭得那个惨……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结下如此深厚的情谊了,连稍稍分开几天,都象是生离死别一般。”她觉得有些好笑,摸了小堂弟的脑袋一把,“现在只是离开几十里,过些天就能再次重聚了,你都伤心成这样。将来我们回了京城,跟你的小伙伴们分开千里,想见一面都难,那时候你可怎么办呢?”
梓哥儿脸上的表情更难过了,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掉眼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