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英微笑道:“这是当然,我与他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难得他小小年纪就懂事得很,我自然也盼着他日后能过得好。”心里却明白,秦柏这是松口的意思了。
他便开始为秦柏分析,把梓哥儿留在江宁族中,还是送回大同,各有什么利弊。
留在江宁,有族人照应,有族兄弟为伴,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业,都没有问题。只要事先跟宗房族长以及四房主持族学的秦克文打好招呼,每年定时派人回来探望,就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欺负他。等到他长大了,要进学,要下场考科举了,在原籍考,也不必来往奔波了。而且江宁地界上知道他生母是谁的人极少,却是人人都清楚他是永嘉侯长孙。无论是谁,都会看在秦柏的面子上,让他三分的。
送回大同,有亲生父亲和妹妹在,也有好处,离京城也近一点。只是秦安后宅如今有个金环为妾,又即将迎娶第二任妻子。这做后母的即使人品再好,不会苛待元配之子,也未必会真心关怀照应,到头来还是要靠梓哥儿身边侍候的人。而秦安职责在身,不可能天天守在家里带孩子,有什么事未必能照看好。大同又是边镇,梓哥儿留在这里,学业上就是个问题。更要紧的是,何氏做过什么事,大同城里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这些知情人会不会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谁也不敢保证。若是为了让梓哥儿远离流言,才将他送走,大同可就不是个合适的地方了。
经过吴少英的分析,秦柏心里已经有数了。他没有明言,只对学生道:“这事儿我会与你师母商量的。眼下我们还在江宁,倒也不必急着做决定。你今日就在这边住一晚,明儿一早再走。”
吴少英也不想说得太多,倒显得咄咄逼人了,便笑着答应下来。
周祥年过来禀报各处安置的情况,秦柏自去与他说话,吴少英便去了看梓哥儿。
牛氏正与秦含真进了后面的卧室布置床铺,梓哥儿还在竹榻上躺着,但看他气色,似乎好了一些,也没有睡着。一听到吴少英的脚步声靠近,他就睁开了双眼,笑得眉眼弯弯,叫一声:“吴表舅。”
吴少英微笑着在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身上可好些了?方才进来时, 还看到你高兴的模样,怎么才一小会儿,就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头疼?”
梓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小声道:“我没有头疼,就是觉得……这里虽然很好,但要是彰哥儿和祺哥儿他们也在,就更好了……”
吴少英笑得更深了些:“这么喜欢你这两个小哥哥么?看来你们还真是性情相投。早知如此,当初老师师母南下的时候,把你带上就好了,那你岂不是就能早些认识彰哥儿他们?偏偏你那时候又生了病!无法赶路。”
梓哥儿也深感遗憾,他还有些个担心:“彰哥儿的娘说让他陪我一起回京城,但是祖父不答应,祺哥儿也不能跟我们一块儿走。我跟他们还不知道能聚几日呢。吴表舅,我好舍不得呀。”
吴少英淡淡笑道:“不用担心。彰哥儿与祺哥儿家都在江宁,他们不好舍下亲人跟你一块儿走的。老师反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来与他们作伴呀?你不是跟我说过,在秦庄住着,比在京城里过得自在么?这里人人都对你热心又和气,不象京城侯府里的人,说话都要拐上几个弯,以为你听不懂大人的话,其实你心里清楚他们在笑话你。”
梓哥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连忙点头。吴少英便笑了笑:“那你就去跟你祖父祖母说好了,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那般疼你,多半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