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的吴少英除夕夜要在秦庄上借地方祭祖的事。秦柏早有准备。牛氏虽然还想继续讨论吴少英的婚事,但见他们谈起了正事,也只得闭了嘴。吴少英没聊多久,就起身要告退了。他在秦氏族里也交过几个朋友,既然来了,自然要去见一见的。否则回到金陵这么多天了,也没顾得上与朋友们相见,实在太过失礼了。
他也因此顺利地摆脱了还想要念叨的牛氏。
吴少英在秦庄上的人缘着实不错。他这么转了一圈回来,就没有人不夸他的。他要在秦庄借地方祭祖的事,也没人说闲话了。到了除夕夜的大晚上,他就在戏园子旁边的一处小跨院里摆开香案,拜祭了吴家的祖宗。
那地方离秦氏宗祠,也不过是百尺之遥。祭完祖宗,吴少英出了院子,远远地瞧见秦氏宗祠那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想到关蓉娘的牌位如今已经进了秦氏宗祠,日后四时八节,香火享祭,都有秦氏族人照应,哪怕是秦平再娶,又有了儿孙,顾不上她这个元配了,也不会叫她做了孤魂野鬼,心里就觉得一片安宁。
他能为关蓉娘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就让他再为关蓉娘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提供一个叫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靠山吧。
新年第一天,秦含真一大早起来,就穿戴一新,欢欢喜喜地跑到正屋里,给祖父祖母拜年了,顺便还要讨个红包什么的。今儿只要她嘴甜一些,秦柏与牛氏出手还是挺大方的,说不定能给她添不上私房钱。
她才到了没多久,谦哥儿也来了。他对私房钱倒是不太看重,只是有些心急,等向祖父祖母拜过年,磕过头,吃了早饭,他就要寻几位要好的族兄弟一块儿玩去了。昨儿他们就约好了,要去看人放烟火的,戏园子里还有杂戏上演,若是去得晚了,说不定就占不得好位子了。
孙子孙女都喜喜庆庆地说着吉祥话,秦柏与牛氏见了都很开心。不一会儿,吴少英也来了,他是个惯会讨人喜欢的,嘴巴比秦含真还要甜些呢。一桌子坐了五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谦哥儿就忍不住先跑了。
牛氏知道他去做什么,还有些吃味儿:“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只顾着玩儿了,过年也不多陪陪他老祖母。开春后我们要回京城,到时候他再想见我们,可就不容易了。彰哥儿他们几个,横竖他天天都能见,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秦含真听得好笑:“祖母,您难道吃起彰哥儿他们的醋来了?谦哥儿跟兄弟们能相处得好,这是好事。将来他就算留在族里读书,也不会不习惯的。您该为他高兴才是, 怎么还闹起别扭来了?”
牛氏啐道:“哪个吃醋了?我就是想叫孙子多陪陪我跟你祖父罢了。况且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宗房给你伯祖父伯祖母拜年的,谦哥儿不在,有些失礼了,叫亲戚们看了也不象话。”
秦含真抿嘴一笑,忽然听到丫头们来报说:“辽王世孙到了。”她忙站起了身:“这么早就来了?难道他是天刚亮就骑马出的城?这天儿还冷着呢,着急什么?”说着就要跑出去迎接。
吴少英低咳一声,笑眯眯地对秦柏道:“学生也出去看一看。”说着就跟在秦含真后面出去了。才转过身,他那笑脸就耷拉了下来,心想一会儿可得好好训赵陌几句才行。新年头一天,大清早的,用得着这么殷勤么?可见真是包藏祸心了!
他们都走了,桌边只剩下秦柏与牛氏夫妻俩,牛氏便撇嘴:“瞧吧,这些小的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大年初一呢,刚吃完早饭,就一个个的跑了,还笑话我老太婆吃醋!”
秦柏含笑给她挟了块糕点:“这有什么?老伴老伴,到老了,还不是只有我来给你做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总念叨他们做什么?有空不如多念叨念叨我吧。”
牛氏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拍了他一下:“老不羞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孩子们虽然出去了,可丫头们还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