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福生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当时私下也给世子爷进过言,请他要慎重查验。可是为小王氏诊脉的大夫,都不是她素日看惯的太医,也不是王家用惯的大夫。昨日杜妈妈给她请过来的,是后街附近小医馆的坐堂大夫,一向是给家中下人看病的。今日给她诊脉的,则是义阳郡王府里的府医。这两位虽然都不是名医,但诊个喜脉还是没问题的。当然,我听义阳郡王府的府医道,小王氏的月份还浅,如今脉相不算十分明确,只有七八分把握,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确定了。算算时间,小王氏若当真有了身孕,应该是腊月初一或十五时怀上的。时间对得上,世子已经是信了。横竖只需要再等一个月就能有准话,他此时是不会再提休妻的。”
他顿了顿,看向兰雪:“小王氏也许是真的有孕了。妹妹也该清楚,那药虽然厉害,却并非万无一失,兴许……她就是这么好运气呢?”
兰雪冷笑着道:“我才不信呢!从前世子与她夫妻还算恩爱的时候,她没怀上;世子虽不喜她,但看在王家面上勉强与她装恩爱夫妻的时候,她也没怀上;东宫回朝,地位稳固,世子爷皇嗣梦碎,再也不用看王家脸色,对那女人只是应付了事的时候,她居然就怀上了?!这样的好运气,你信么?你我皆知,那药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从来没出过差错。凭什么别人都逃不过,就小王氏逃过了?!我还是觉得,她是装的,是在骗世子爷。只要让世子爷暂时歇了休妻的心思,往后她定然还有后手。这假的成不了真的,不是有孕,她早晚要演一出苦肉计,假装小产,说不定还要把罪名栽到我身上来!若我们不早点想了法子把她解决掉,倒霉的就是我们了!东宫太子病愈,已经叫我们多年的谋算成了空,如果连辽王府的继承权也拿不到手,这些年我们的辛苦难道就都白费了不成?!”
蓝福生皱起眉头:“我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要如何下手呢?你既然说小王氏冲早会将小产的罪名栽到我们头上,那我们此时动手,岂不是自投罗网?我虽然在内宅事务上能说些话,可世子尚在,又有甄忠他们几个盯着,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在内宅就真的能只手遮天了。妹妹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我知道哥哥的顾虑。”兰雪沉吟,“也罢,我们用不着直接对她下手,只需要再往她头上泼一盆污水就是了。只要让世子爷知道,这个女人留不得,那别说小王氏只是疑似有孕,就算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世子爷要除了她,便谁也留她不得!”
蓝福生沉吟片刻:“这倒也罢了,只是你下手要有分寸,别真个把你的孩子给害了。只要有他在,我们才能有成事的一日。”
兰雪露出了微笑:“哥哥放心,那是我亲生的骨肉,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只需要让他吃一点小小的苦头,不伤筋不动骨的,但世子爷看了,包管会心疼!祁哥儿可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天天抱着哄着,心头肉一般,只怕连陌哥儿都比不上。世子若是知道那个女人对祁哥儿不利,就算现放着一个嫡子在,他也能活剐了她!”
怀孕了又有什么了不起?有可能是嫡出的儿子又有什么了不起?赵硕缺儿子么?缺嫡子么?小王氏即便是真的身孕有孕, 赵硕也不缺这一个孩子。有需要的时候,连从小疼爱的嫡长子,他都说舍就舍了,闹得如今父子不和,赵陌远走江南。小王氏一个不受待见的继室所怀的不知男女的孩子,还真未必会被赵硕放在眼里。
没过几日,赵硕三子赵祁身边侍候的嬷嬷就发现孩子身上有些不对劲,忽然间上吐下泄不说,手指甲还隐隐透出了青黑的颜色。她虽然得兰雪倚重,但其实是赵硕寻来的唐氏元妃陪房之后,也见过些世面。她一见赵祁身上的异状,就立刻报到赵硕跟前。赵硕连夜请来太医为幼子诊治,兴许是因为发现得早,几剂药下去,孩子身上的异状就渐渐消失了,孩子也终於停止了哭闹,得以安睡。
然而,太医却秘密告知赵硕,赵祁这明显是中了毒。毒是长期起效的慢性毒,若是用在成人身上,症状是不会这么明显的,过上十天半月,才会无力回天。但赵祁年纪太小,小孩子体弱经不住,皮肤又白嫩,才会中毒没两天就显露出来,也因此没有继续进食有毒的吃食,逃过大难。
至於那有毒之物,太医也查到了,是赵祁平日爱吃的一款奶膏。从做奶膏的厨娘到厨房的所有器具,都经过了细查,最终以厨娘自缢结束。而那厨娘的丈夫儿女却卷款潜逃了。有证人说,看到厨娘的丈夫前两日与夫人小王氏的一名陪房有过碰面与交谈。
赵硕府中,顿时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