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暗暗失笑,再次开口时,已经换了话题:“黄家女孩儿是无法离开念慧庵了,可黄家人还未死心。克用媳妇原打算安排他们尽快回扬州老家解决出族之事,但黄大却坚持要留在京城。克用听得他与儿子商量,好象打算去寻二房讨要赔偿,担心他们会惹祸,来问我该如何是好。我让他给黄家嫡支报信,把人交出去就可以了。虽说黄大一家如今被革出宗族,但他们既然打算重归族中,就不能再无视嫡支的命令。重归宗族之事,若有嫡支去信族中说明,也比他们自个儿走一趟要有用得多。我想黄家嫡支是不会拒绝看管黄大一家三口的。将来他们要回归江宁,也还得靠黄指挥使照应呢。”
黄指挥使,指的是黄晋成。三年多过去,他又高升了,正式升任金陵卫指挥使,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金陵一地的军权,全数握在他手中,即使位高权重如巡抚,也不敢无视他的存在。
如果黄大爷一家真的要回归江宁,肯定会被黄晋成管得死死的。即使他们无意回去,更想在京城安家,估计黄家在京城的嫡支,也会把他们押送回南吧?
牛氏对此非常赞同:“这才象话。他们继续留在京城做什么?死了老子,就该回去好好守孝。就算先前他们不知情,未能给他们老子养老送终,如今知道了,也该尽快赶回去尽孝才是。还整天想着闺女能不能做娘娘,想要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黄六老爷要将儿孙赶出家门,还真没冤枉了他们!”
秦柏微笑道:“人家黄家的家务事,我们就别管了。有黄家嫡支出面,自会把黄大一家安排妥当。克用夫妻可能要在京城多留一阵子,克用要做生意,再为他媳妇寻医问药,看能不能治一治她多年的顽疾。今年他们是要在京城过年了,我已经跟他说过,让他夫妻俩小年夜住进我们侯府来。隔壁承恩侯府人多热闹,但闲话也多些。他心有顾忌,不想带着媳妇住过去,那就索性到我们家来陪陪我们夫妻。我们家人少,也清静,多他们两个小辈,还能热闹一点儿。”
秦含真小声说:“不会太过热闹吧?但愿克用婶娘别中途吵闹起来。”
牛氏撇嘴:“她要是敢闹,我就骂到她闭嘴为止!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也不心虚,不可能被她踩到头上来撒野。”
秦柏不由得失笑:“她在我们这里,有什么可闹的?我们既没有哄骗於她,也有足够的富贵权势,叫她懂得规矩进退。况且她如今在族中境况不佳,聪明的就会反过来讨好我们。比如你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许克用休妻另娶。克用媳妇只要把这句话传回江宁,就足以堵上族人的嘴了。她又不是傻子,岂会平白得罪了我们?”
秦含真深以为然。其实小黄氏先前在承恩侯府那边发飙,也是因为撞上了二房众人的缘故。那时候她刚到京城,兄嫂侄儿下落不明,二房又没什么权势,她急怒之下发泄一番,也不会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如今情况不同了,她哥哥嫂子侄儿都平安找回来了,她也冲二房发泄过一场,没必要再与素无大仇怨的三房过不去。如果她到今天还不懂得巴结讨好,当年也没本事做那么久的代宗妇了。
更何况,如果她能得到长房与三房两家侯府的支持,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她还能反过来威胁二房赔偿财物呢,甚至是更进一步,反制江宁宗房的公婆,让他们帮她赶走沈二姑娘,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她什么气出不得?
这么一想,秦含真就开始耐心等候小黄氏那边的动静了。很快,她就听说黄大爷去了一趟二房,却无功而返,次日黄家人便将黄大爷一家接走了。小黄氏为此咒骂了二房一顿,又跟秦克用吵了一架。秦克用却没有理会,径自出门谈生意去了。
当年的一对恩爱夫妻,似乎已经走上了陌路。
小黄氏虽病着,倒没耽误办事。她很快就命人给永嘉侯府与承恩侯府都送上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声称是她个人的孝敬,再附送请安帖子,表示过些日子会来请安。
两家侯府都没有对她送来的礼物与帖子太过在意,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终於抵达京城的大姑奶奶秦幼珍一家给吸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