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恍然大悟,叹道:“那也不错,你才多大的年纪?身份就这样尊贵,还不知道怎么被别人当成香饽饽,天天盯着,恨不得咬上一口呢。不再晋爵位也是好事,反正你这个郡王头衔已经够用了。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外头,都不会有多少人敢给你脸色瞧。你那老子,还有那什么王家,都要闭嘴!你如今可是有皇上和朝廷撑腰的人。”
赵陌听得又忍不住笑了:“舅奶奶还是那么风趣。王家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主支早回老家去了,剩下几个在京城的,都成不了气候,我有什么可怕的?今儿去我父亲那里,父亲不在家,只剩下夫人,我也只是在院门外意思意思地给她请了安,也没人挑我的理儿。她那些丫头婆子,见了我只有老实磕头行礼的份儿,谁还敢给我脸色看呢?从我成为肃宁郡王的那一天起,皇上和朝廷就已经给我撑起腰来了,是否有这一回的功劳,差别都不大。就是我父亲见了我,也不能随意用孝道拿捏我了呢。”
这其实不是爵位的问题,而是头上有无圣眷、手里有无实权的差别。辽王世子赵硕如今正投置闲散,只要他不蠢,就不会为了点虚无缥缈的好处为难儿子,惹怒宫中贵人,吃力不讨好。说到底,赵硕还是个醉心於名利权势的人哪。
秦含真就问赵陌了:“既然皇上要封赏你,却又不能升你的爵位,那应该会有别的实质性奖赏吧?是什么?皇上赐了你什么产业吗?”那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赵陌给了秦含真一个赞赏的眼神:“表妹神猜。皇上赏我的,可不正是产业么?还不止一处呢!”
其实,皇帝本来是打算要给赵陌换一个大点儿的封地的,但赵陌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把郡王府给盖起来了,也适应了肃宁的生活,那里还有他的许多试验田,连农事上的熟手与佃户也都是现成的,换一个封地,就要全部重头再来,岂不白费了他这几年的心血?
更何况,肃宁地方虽小,却有一个离京城近的好处。快马一天就能到了,寻常通信送东西也方便,出产也不算差。他都让手下人将毛皮、茶叶、药材方面的生意渠道搭好了,正是要见银子的时候呢,何苦弃了这经营已久的地盘,另换一处陌生的地儿?就算给他换个江南、蜀地那样富庶的藩地又如何?光是离京城太远这一点,就被肃宁县给比下去了。他才不做那等傻事!
当然,赵陌推托的时候,用的理由要更加冠冕堂皇一些,皇上、太子都被他感动到了,十分大方地赐下了别的产业给他做补偿。这里头就包括了肃宁周边、沧州一带的大片土地,作为赐给他的世袭田庄,另外还有西山的避暑园子,小汤山的温泉庄子,全都齐了。虽说没有给他赐一座京城的宅子,用作进京时落脚的住处, 但考虑到有那么大一座辽王府在那儿,辽王世子赵硕也有宅子,皇帝也就不费那个事儿了。至於除去这些房产以外的浮财,诸如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文房珍玩、药材香料之类的,就不一一赘述了。
秦含真对浮财并不关心,只在听说皇帝赐下了沧州一带的大片土地给赵陌作世袭的产业时,双眼发亮,忍不住多问一句:“沧州那边的田庄有多大?在什么位置呢?”
赵陌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了,笑道:“就在码头附近,挨着运河,虽不是一整块的,但不算零碎,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顷大小吧。其中一部分是官地,一部分是荒地。皇上说了,那一带的好地早就叫人占了去,能留给我的,也不是什么肥沃的好田,大都是盐硷地呢,让我吃亏了。不过,胜在地方够大,随我怎么折腾吧。”
秦柏在一旁点头:“皇上这也是好意,赏了那么大一块地给你,虽不是良田,倒是免了叫人眼红。盐硷地又有什么要紧呢?你本来就是因献治盐策有功才得的赏赐,完全可以靠自己把那五十顷地化为良田,岂不更加实惠?”
秦含真跟赵陌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码头附近的盐硷地,还随便怎么折腾,谁说就只有种庄稼这一条路可走呢?靠着沧州这么一个繁华的水陆交通枢纽,却只想着种田了,那岂不是白瞎了上好的地理优势?